皇帝心思重起来,是在思量戴思安的事。这家不认不要紧,戴思安祸害的姑娘不止一家,这家不行,那家总有抱屈不愿求全的,想从前是畏惧强权不敢揭发,只要背后有人撑腰,一家一家找过去,不愁找不着人告发,只要招呼到顺天府,此等恶贯满盈的恶人,必定要按例狠狠处置。
皇帝不动声色,朝陈和祥使个眼色。
陈和祥接了上意,默不作声退出去差办了。
门上的竹帘子打起来又放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皇帝忽然觉得,实在是不能再放任皇后的亲事了。戴思安所犯之罪,按户律当绞,若皇后还背着和戴思安的婚姻之约,于闺阁姑娘必然名声有损。
谁能想到皇后竟是那般死心眼儿,轴起来劲儿劲儿的可真叫人没辙。前世嫁了他,他待她实话说并不温存,可她也说挡箭就挡箭,毫不含糊。这辈子夏文康给她议了亲,她就对戴思安的种种龌龊行径视而不见,还为戴思安开口顶撞他派去的人,一张口就给他撅个大窟窿。
即便不说戴思安,皇后的未来也悬之又悬。能择中戴思安为婿,想来夏文康若不是眼神儿不大好,便是压根没为皇后的前程做打算。就算戴思安这一程过了,以后还要靠夏文康给皇后挑夫家,没准儿一挑一个窝囊一挑一个败类。
横竖夏文康是没指望了,皇帝原想着大学士府出身的潘氏能眼界开阔些,眼下看来也跟夏文康一丘之貉。说到底,皇后的终身幸福,还得是靠他。
而今的为难之处,如何将皇后从这门人尽皆知的亲事里摘出去,且得费思量。
皇帝缓缓出了一口气,没想到政事上呕心沥血,私下里还得为皇后操碎了心。
这厢皇帝陷入沉思,被太后和贝太妃又起的话头拉了回来,“荣康公府的二爷,是戴家后来的那个孩子?”
贝太妃道是。
太后的面色缓和了些,转头对皇帝说:“你别看荣康公戴平在朝上成日站干岸风吹两头倒,芯儿里倒是个孝子。”
皇帝对此深以为然,能支撑起一家门庭的家主,好歹是得有那么一两条可取之处。只是不知道太后这乍么实一句是什么出处,便问道:“母亲何以见得?”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太后和贝太妃你一言我一句,拼凑出了一个孝子的全故事。
“荣康公先头那位夫人,是府上老太君的娘家侄女,都说姑做婆,亲上亲,戴家也不例外,听说婆媳好得跟什么似的。只可惜元夫人是个福气薄的,生世子的时候难产去了。老太君心痛得大病一场,打那以后身子就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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