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易嘿嘿一笑,“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浪费不太好,咱们这一路去北地,山高水远的,能省一点挑费是一点儿,依您的高见呢?”
赵崇湛没搭理她,兀自端着金錾碗,慢条斯理饮了勺汤。
夏和易夹了满满一筷子摊瓠榻,一手虚虚托着,放在他面前的小金碟儿里,很是热情,“您要不嫌弃,我就给您当一路搭桌的饭搭子,给您讲笑话逗乐子,您什么时候要觉着吃饭没滋没味了,我就大口大口吃给您看,为您添一份胃口。”
嗬,想得还挺美。
赵崇湛无话可说地移过去一道眼风,态度不冷不热,“我要是嫌弃呢?”
结果夏和易完全没在怕的,更加热络地自请道:“那我就给您试毒吧!”
她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悲天悯人表情,苦口婆心劝道:“您看您,用膳前不安排人试毒,这可不行,您贵为亲王,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身份如此赫赫,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为您试毒,舍小我,成就您的大我。”
叨叨老半天,嘴都快说干了,渴求的目光灼灼射向鸡汤,“而且您不觉着对着我的脸,进食也会香甜些吗?从前我在家里,见过我的夫人小姐们都夸我长得好看。”
她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才能大言不惭在人前自夸漂亮啊……虽然无法反驳,但赵崇湛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从一大清早就那么能聒噪,头疼地摆摆手,“得啦,行了,许你搭桌用膳,消停会儿,别嚷嚷了。”
夏和易响亮地“哎”了一声,声儿还未消,人就先坐下了,“多谢王爷。”
饿了快两天,架子是端不住了,那就敞开了吃罢,就着刚才的布菜筷子尝了面前几道,没想到不仅样子好看,滋味儿也是一流,不比夏公爷花大价钱从大酒楼里挖来的厨子差,这武宁王还真是个会吃懂吃的行家。
可是,传闻中北地是极其荒凉贫瘠的地界儿,那税收能有几何啊,经得起他这样吃喝?
嗐!以后等她当上武宁王府的掌家夫人,得好好治一治这败家子儿,多浪费呀这。
夏和易一面在心里不住摇头,一面呱唧呱唧地大口吃喝。
吃着吃着,又愁了起来,也不知道春翠秋红她们有没有东西吃,还有胡猴和罗布,俩大小伙儿正是长身体的岁数,一顿饭能顶她好几顿的量,饿着肚子怎么能行……
马车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赵崇湛想起从前,每回和她见面,哪怕肩并肩坐着,他心里也装不下她,他有时候焦心着西北的战况、有时候斟酌着今秋的收成,实在分不出多余心思关注她。
做夫妻时没怎么一道用过饭,仅有的几次,在他现在的努力回想之下,记起皇后似乎是个小鸡崽儿胃,樱桃口吃上几小口就搁下了筷子。
如今是彻底闲下来了,人闲心也闲,还生出些闲心来瞧瞧她用膳的样子,吃得……那可真是多啊……好在光是多,吃得又多又斯文,听说姑娘家吃口上多挑剔,但她倒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来点儿,一勺西瓜盅,一筷子炸三角,抿着嘴慢慢嚼,偶尔抬手掩一掩吃得跟松鼠似的鼓起来的腮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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