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见地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一言难尽,把赵崇湛气得够呛,几辈子生过的气都没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多,“你这个人到底长没长良心?是因为你路上哭着喊着,本王才不得不多事搭了幔城。”
夏和易觉得压根儿没区别,虽然先屈膝道了谢,仍旧梗着脖子,“对,我能沐浴了,的确要谢您的赏。可是就算不搭幔城,您的马车也很扎眼呀。”
赵崇湛觉得别跟自个儿过不去了,再说下去,早晚得交代在这儿,所以直截了当地终结了话题,“你要是还想睡觉,就给本王闭嘴。”
那当然还是睡觉更重要了,夏和易比划着穿针引线的动作,假意缝上了嘴。
之前的牛皮大帐周围架起了高高的柴堆,一群人正往柴堆里塞易燃的枯草树叶做引子,没多会儿就要烧成灰的,自然是睡不成了,赵崇湛领着她进了另一顶帐篷里,略小一些,也没有夸张的帐幔床榻,草地上高高垒了几层厚实的皮毛毡毯,毛茸茸的,躺上去柔软又温暖。
夏和易躺下去又坐起来,两手高高揪着毯子,心有余悸地不住左看右看,“王爷,要是还有蛇怎么办?不会还有什么毒虫吧?”
武宁王坐在另一块皮毛毡毯上,“本王在这里守着,你睡罢。”
那不就成了武宁王给她上夜了?
夏和易眨巴眨巴眼睛,觉得不妥当,“您给我上夜,那您之前许诺放一个镖师的话,还算不算数?”
赵崇湛结结实实地怔住了,他纡尊降贵为她守夜,不说感恩戴戴,随便怀一下感恩之心总该有吧?她什么窝心的话都没提,心里头居然惦记的是这个。
这个稀奇古怪又不知好歹的人,可能是他命中该有的劫数罢,赵崇湛有气无力地接受了现实,很平静地说:“不想睡觉了?睡不着就起来抓蛇。”
夏和易马上拉起毯子往脑袋上一罩,“我睡了,这就睡,已经睡着了,开始打鼾了,任谁都叫不醒了。”
眼前一黑,才发现这一天可真是太漫长了,她吓坏了,悚栗之下身子也累坏了,这一闭眼装睡,就真睡着了。梦里有一条足有她腰那么粗的巨蟒,龇着血红血红的蛇信儿在后头追她,她撒丫子狂奔逃得一身冷汗,突然武宁王从天而降,轻而易举抓住那条巨蟒,像对付一条黄鳝似的,手起刀落利索地折头拆骨,在一片寒绿色的光影里阴森森地奸笑着对她说:“朕给你做响油鳝丝吃。”
梦里见武宁王蹲在炕灶前开始生火烧菜了,她害怕得直哆嗦,又很想尝尝巨蟒做的鳝糊是什么滋味儿,想看又不敢看的,心里正挣扎得拳打脚踢呢,被几声熟悉的“姑娘”唤醒了。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的是春翠的身影,“姑娘,醒醒,姑娘,该起身啦。”
什么怪梦,又是蛇又是响油鳝丝又是武宁王又是朕的,想来是她睡糊涂了,把什么烂七八糟的都穿成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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