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湛斜着眼睛瞧她,说“靠山借山靠水借水,都是民间的本事,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
夏和易不住点头,“您懂得真多。”
赵崇湛嘴角刚漾出的笑浅了,他的见多识广是停留在纸上的,这式样的房子,他也是头一回亲眼见,真的冬暖夏凉吗?他也没试过。
夏和易没留意他忽然的沉默,她忙得很,新奇得两眼放光,“怪道说人要行万里路呢,不亲自走到这儿,都不知道,原来世间有这么百般的活法。”
赵崇湛抬眼去看满街熙熙攘攘的人,是啊,不走出来,干靠说的见多识广,远不及亲眼目睹来得震撼。过去他也有很多与民同乐的时刻,不过说是与民同乐,他当然不能当真走进市井里去,被一层一层的士兵隔开的与民同乐,到底有什么意思。
“爷,您快来看这个!”夏和易已经窜到前面老远去了,不知道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正兴奋地回身冲他招手。
姑娘鲜亮的笑,照亮了鲜亮的人世间,这般鲜亮的活法,人或许才不枉来世上走了一遭。
赵崇湛淡然笑了笑,嗯了声,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夏和易从前在家里锦衣玉食,什么精贵的吃食没见过,对花里胡哨的没兴趣,被一摊饼子吸引了注意力,这儿的饼子是贴在坑壁上烤的,又干又脆,里头有包羊肉馅儿的,有裹牛肉馅儿的,还有什么都不放的干饼子,光撒上些芝麻,闻着就足够香飘十里了。
财大气粗的夏和易,大手一挥,每样来了十张,她自己各咬一口,其余的说带在路上给大伙儿当干粮吃,众人自然捧场谢过,大家都欢欢喜喜。
夏和易一人怀里抱着一大包饼子,边晃荡边闻味儿,想起来了就低头啃一口,那满足劲儿活像一个土财主。吃水不忘挖井人,她时刻谨记着假装冤大头输钱给她的武宁王,每啃一口都要回头看他一眼,那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手里摇着扇,佯装不在意,实际眼睛都快转不动了,明明喜欢又要端贵胄腔调,就跟她小时候头一回上街的样子一模一样。
一道用膳有些时日了,夏和易多少有些了解他,到底是王爷,吃口上极挑,茶是雨前还是雨后的,剁馅儿前的鹿是放血没放血的,他不用动筷子,鼻子闻一闻都能闻出来,那么金贵的吃口,是多半瞧不上这些小摊儿的。
所以夏和易最初还是能控制自己,没开口劝他尝试,省得被堵回来,到时两下里过不去。直到见到有一家卖的饼子是鸡肉馅儿的,鸡肉饼,嘿,说起来该是个朴素又常见的玩意儿,可她还真从来没遇见过,公府没有,宫里也没有,她按耐不住了,想让他也尝尝鲜。
她把怀里的饼摞子往春翠手里一塞,手里合握成一个小拳,在胸前前后摇晃,可怜兮兮地央求他,“爷,您赏脸尝一口?吃口和京里特别不一样,可新鲜了!”
赵崇湛看了她半天,相当勉强地说:“既然你兴致勃勃,我也不便扫了你的兴。”
夏和易趁人没人注意瘪了瘪嘴,瞧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其实早就想尝试了吧!
他拿她当幌子,她倒也甘之如饴,赶紧招手唤下人,“快来,爷要尝个新鲜,把你们的家伙事儿都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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