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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候,夏和易都是斗志昂扬的,鲜有这样低落的时候,柔顺地伏在他肩上,涩涩地叹道:“我将心比心呀,您出身在那样的家里,亲缘间的糟心事儿肯定只能多不能少。”

赵崇湛让她靠着,神色不定。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篡改诏书时应当不论太后如何求情,依律处决了兄长,若是没有当今圣上,南定王纵使手再长,也没那么容易伸进皇寺里去。

皇后不必为他而死,他不用独自空守过那些枯燥漫长的岁月。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皇后没死,他们沿着前头的轨迹继续走下去,他依然因为繁忙的政务无暇顾及她,依然还要往后宫里纳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他和皇后就会沦为帝后中平常的一对,感情生疏,客套淡漠,至多有商有量,就算是相敬如宾了。

别的不说,她绝不能像现在这样活泛,敢对他蹬鼻子上脸。

被盖棺定论“胆儿肥”的夏和易正忙着趴在他肩上呜咽,将那织金蟠龙纹的绸面洇出一团水渍,“人活在世上,就是苦的吧,您说是不是?”

赵崇湛顿了顿,把她的脸扳正,很肯定地说:“不是。”

夏和易吸着鼻子打他一下,“没瞧见我情绪不好嘛?这种时候我说什么,您一应说是就成了。”

“你还活着,我就不算苦。”赵崇湛看她的方式很严肃,“我希望对你来说,也是同样。”

夏和易哇呜一声就哭了,抱着他泪流满面,“您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她这冷不丁的,倒吓得赵崇湛慌乱起来,本来是想哄她高兴,谁知道她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大概因为是实话?”

被她抱着晃到没辙,赵崇湛眼晕着说:“你不爱听,我以后不这么说了,你别哭了,嚎得我头疼。”

熟悉的滋味儿回来了,他果然还是他,想让人用浆糊把嘴黏上的武宁王。

夏和易往他怀里钻了钻,眼泪已经没了,但继续嚎啕个不停。

赵崇湛想起上回对症下药的处置办法,凛起面色吓唬她:“再嚎,本王克扣你手底下人月钱,嚎一声扣一两。”

夏和易从他怀里把脑袋拨出来,哼了声,“府里金银都在我手上,您要支取还得上我这儿打借条呢,谁给您的权力克扣下人月钱。”

瞧瞧她这无法无天的无赖样子!气得赵崇湛上手狠捏了一把脸才泄了怒火。

俩人闹腾了一阵,夏和易站起身来想去倒水,刚下了床,听见武宁王声音低低的,告诉她说:“南定王私离封地,圣上有令,命南定王应召入朝受刑。”

夏和易手伸到一半,半空中顿住,登时旋身回来,急切问道:“那会牵连您吗?”

南定王在昌安城和他见了一面,可别把他给连累了。

赵崇湛沉默了下,说:“不一定。”

夏和易听得心里着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又哗哗往下淌。

赵崇湛抬手提她拭泪,这回的眼泪要比刚才真挚多了,怎么擦都擦不完,只能把她抱到腿上,一壁给她擦眼泪,一壁想法子开解她,话一出口,“你这个头太矮,活一个小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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