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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略微恢复点清明后,柳韶光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原来,徐子渊真能冷情至此,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愿来见她一面。

世人皆道柳韶光好福气,嫁了个如意郎君,从地位卑微的商户女成为高高在上的永宁侯夫人。

不仅如此,柳韶光还好命地碰上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夫君,嫁进侯府十八年,与永宁侯徐子渊感情甚笃,侯府并无妾室通房,只凭这一点,便让柳韶光收获京中所有诰命夫人的艳羡。

更别提徐子渊生得如何丰神俊秀,风姿翩然,仿若谪仙人。能得这样的谪仙倾心,京城谁不羡慕柳韶光的好福气?

唯一可以说道的一点便是柳韶光子嗣不丰,只为徐子渊诞下一位独子徐长洲,出生即被立为世子。这位世子颇得其父真传,相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深得景元帝宠爱,明摆着又能让侯府兴盛三代。

夫妻恩爱,儿子孝顺。做女子做到柳韶光这个份儿上,倒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没什么不满足的吗?柳韶光艳丽的红唇忽而上扬,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徐子渊果真会做戏,明明厌恶自己颇深,认定自己心机深沉,嫁他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为此不惜抛弃表哥,因而不肯交付自己半分真心,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恩爱夫妻的假象。

也真是难为他,这一出戏一唱就是十八年。

只可惜,假的终归是假的。

那个人的心就是一块捂不热的千年寒冰,纵然柳韶光飞蛾扑火般的为他费尽心机做尽傻事,最终得来的也不过是对方平淡至极的一个眼神。

最让人发狂的夫妻关系不是隔三差五便大闹一场,而是二人端坐,却相顾无言。不是柳韶光不愿说,而是当初的一腔热情早就在徐子渊年复一年的冷漠中消散殆尽。

至亲至疏夫妻,不外如是。

柳韶光面上讥诮之色愈浓,眼神却忽而柔软了下来,思绪逐渐飘远,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年前,江南柳家的后花园中。

和煦的日光下,一袭月白锦袍的青年身姿挺拔,逆光而来,修眉凤目,眸若点漆,风姿特秀,神色淡漠,便是融融暖阳都化不开他身周如冰的冷意,一身风华将身边作陪的柳家少主,柳韶光的嫡亲兄长,素有江南玉公子之称的柳焕都压得黯然失色。

年少的柳韶光正是娇纵肆意的时候,只那一眼,便将心落在了徐子渊身上,为此步步为营,终于为自己谋划而来永宁侯夫人之位。

新帝初立,边境不稳,国库空虚,镇守西北的正是徐子渊的父亲,老永宁侯。边关粮草告急,徐子渊匆匆下江南,便是为了借粮。柳韶光便是以一百万石粮草,换来徐子渊的正妻之位。

如今来看,这一切竟是从一开始便是错了。

恍然间,柳韶光眼前又出现了那位月白锦袍少年,从门口匆匆而入,紧紧握着她的手,浑身似乎还在发抖,却还是不吭一声。

柳韶光忽得笑了,长长叹了一句,“徐子渊啊,若有下辈子,我们还是互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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