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翊像身处在冬夜的冷风里,心生出丝丝缕缕的疼。
沉云野唉了声,摇摇头:“侯爷,咱们回去吧。”
顾清翊站定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头,他的前半生颇为命苦,这二十多年来并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心的人和事,所以也更不存在什么能让他难过的人,可是,看着那抹窈窕倩影,在人群中笑语晏晏,与江嵘在夕阳里并肩而立时,他真的难过。
顾清翊捂着心口,有些艰难地说:“回吧…我只是路过而已。想看看她离开侯府后,过得怎么样。”
他不会再来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顾清翊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面无表情地转身,心里压着很深的落寞,冷静自持的他,克制的很好,所以他的难过和脆弱,并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您交代,让我把您名下二分之一的房契、田产、庄子、银两转让到夫…转让到沈姑娘名下,已经全部办好了。等沈姑娘穷苦时,他们便会把这些全部送过去。”沉云野叹气连连。
顾清翊唇畔往下弯了几分,眼里现出寂寥,道了声:“很好……”
*****
一回到澄院,沈雪柠便带着沈之默去了里屋,关上房门,锁上窗户,命青玉在门外看守,她为沈之默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目色略激动,紧皱眉头。
“你知道吗!你当年摔下悬崖命悬一线,醒来后脑内淤血堵塞变得痴傻、丧失了部分记忆,沈城与沈端玉特地去求御医,开药方为你调理;我当时觉得沈家常年冷落咱们,却也是关心你的,毕竟你是他的血脉!可阿姐太蠢了,真的太蠢!我从来没想过沈城是咱们的亲生父亲,居然会害你,那药方的真正作用是加重你痴傻和失忆!若非江嵘……我从不曾怀疑过药方啊…”
说到最后,沈雪柠自责地红了眼,咬唇恨恨道:“沈端玉和沈城,是咱们的亲爹亲姑姑啊,能对至亲下此毒手,我觉得这背后不简单。我一定会查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想你失忆和痴傻…”
“我不太清楚。”
沈之默语重心长叹口气,眼中十分忧虑,像是陷入某段痛苦焦躁的回忆中,脸上渐渐浮现出恨意:“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我想查出杀母亲的母后真凶。”
“先前你说母亲是被人杀死的,可酒铺人多眼杂,我不好追问,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之默你好好和我说。”沈雪柠永远记得摔下悬崖时,母亲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摔到地上时都依然呈保护姿势用力裹住她,导致母亲摔得尸首模糊,便哽咽道,“母亲,真的不是摔死的?”
“不是。”
沈之默语气肯定,他一旦竭尽全力回忆从前,脑袋便疼的额前冒冷汗,艰难地整理逻辑,捏紧拳头,胸口起伏的厉害,费力地一点点说道。
“当时,母亲的福禄寿玉镯掉落在悬崖边,你去捡,脚下土地骤然坍塌,我和母亲赶紧去救你,结果地越榻越多,我们齐齐掉下悬崖。我摔在青草地上,亲眼看到你和母亲,摔晕在悬崖中间的树枝上。我当时重伤失血过多,一点动弹不得,只能虚弱地睁开一条缝…亲眼看到有四个身穿灰黑色夜行衣的刺客,爬上悬崖将你抱下来放在地上,摆出高处坠落的姿势,却将母亲从十丈高的悬崖上扔下来!摔在地上的母亲浑身是血,却没死,艰难匍匐着想逃,刺客们拿出暗器刺在母亲身上,母亲…这才死了…我听到刺客讲: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接着,刺客将昏迷的你放在母亲怀中,摆出她坠落时尽全力保护你而摔死的假象后,我被人打晕过去…”
沈雪柠尾椎骨窜上一股冰冷渗人的寒意,四年了啊,她一直以为母亲死于意外呵…
四年啊…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
她捏紧拳头,浑身又气又恨,几乎全身发抖:“等你几个月后再次醒来,已然痴傻。痴傻的四年里,没办法把当年母亲死去的真相说出来,我也不可能得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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