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便替她将被春风吹远的几页佛经拾回,叠成一沓。
两人将各自拾起的佛经放在蒲团上,归在一处。一同依照着经书上的顺序整理成册。
谢钰打起火折,将第一张经文点燃,放入蒲团前的铜盆中。
折枝亦重新跪回蒲团上,将整理好的经文依次徐徐放入。
随着火焰卷上雪白的宣纸,折枝也在心里默默与戚氏告罪。
‘折枝身畔之人轻浮孟浪,无耻之尤。还母亲切莫怪罪——’
她在心里重复了数次,未曾留意到最后一页佛经已被谢钰拿起,指尖如常探出去,却握住了谢钰冷白的长指。
折枝轻轻一愣,像是被铜盆中的火舌烫到那般,慌忙将指尖缩回袖中。
谢钰随之而笑:“妹妹在想什么?”
“没什么——”折枝错开眼去,小声道:“在想一会儿还去不去娘娘庙。”
谢钰将最后一页经卷放入铜盆中,看着雪白的宣纸在火焰下泛黄卷边,无声化作灰烬:“如今正在落雨,山路难行。妹妹若不急于一时,不妨在昙华寺中等到雨停。”
折枝抬眼望向殿外的雨帘,见春雨绵密,一时未有停歇之意,便起身对谢钰道:“折枝不急于一时,只是也总留在偏殿中叨扰母亲,还是往客房中等待雨停更为妥当些。
她说着,想起方才之事,莲脸又有些发烫,忙掩饰似地低下脸去。
——谢钰厚颜无耻,在菩萨跟前也不知收敛。躲到客房里去,总比在偏殿中让佛祖与母亲看着的好。
谢钰看着她微红的耳珠微微抬眉,却并未多言。只是打起一柄青竹伞,与折枝一同往前殿去行去。
颇为巧合的是,今日接待他们的仍是上回来昙华寺时为他们引路的那位小沙弥。
当时昙华寺还是一座小寺,香火不旺,香客不多。小沙弥便也依旧记得两人,见折枝与谢钰打伞行来,遂上前双手合十道:“施主兄妹二人冒雨来寺祭奠亡母,孝心可鉴,神佛亦为之动容。”
“小师傅言重了。”折枝心底有亏,被他说得愈发赧然,忙轻声转开了话茬:“今日天雨车马难行,只好劳烦小师傅引我们去客房中。待天晴雨霁,我们自会离去。”
谢钰随之将香火钱交与他。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穿起蓑衣将两人引至后殿客房处。
大抵是上回得知两人是兄妹,如今小沙弥便也未再将谢钰往另一处厢房中引,只将两人送至后殿廊上,便行礼离去。
折枝就近寻了一处客房,便想推门进去。可指尖还未碰到槅扇上的木纹,皓腕便被谢钰握住。
他长指垂落,将她的素手拢进掌心中:“妹妹随我来。”
“客房就在眼前,大人打算去哪?”折枝有些不解。
她的语声方落,谢钰便于廊上停步,抬手推开了一间客房的槅扇:“回当初那间厢房。”
折枝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整排一模一样的客房:“大人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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