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是个大集体,沾亲带故其实都是一家人。
像光明大队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姓郑,队里干部也都是。
这样的地方一向挺排外,一致针对起沈乔还是挺方便的。
不过这些都是个人行为,因为大队长郑冲吧是个刚正不阿、领导有方的人。
请注意,这里的“吧”不是语气词,而是人名的一部分。
沈乔之所以不大跟队里人来往、深居简出,其实也是源于这位大队长的警告,只是她从来没跟人提过。
在她来大队的第一天,大队长就私下里说:“你长得太好,再淳朴的地方也有坏人,平时一定不要落单。”
她那个时候才十五岁,骤然离家,对一切都很茫然,给吓得好几晚不敢睡觉,走路都一步三回头的,生怕出什么事。
同时也把这句话牢记于心,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夜里睡觉房间都是门窗紧闭,再用椅子顶住。
也不知道是谨慎有效,还是本地风气较好,她至今还是很平安,毕竟别的地方偶尔会有些不好的事情传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她心里是很感激大队长的。
杂七杂八的念头翻来滚去,干活的速度自然更慢,沈乔拿着木棍半天,都没把石头撬起来,只能顺着边缘再挖一点。
这种时候,大件的工具都没用,弄不好还会损坏,都是公家财产,她现在可赔不起,只能用自制的木片一点一点弄。
木头和石头碰撞,发出的细碎声响,让她忍不住想捂着耳朵,总觉得连鸡皮疙瘩都起来。
但现在可不是娇气的时候,她已经感觉自己要长水泡,下午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在对自己娇弱程度的估计上,沈乔是很少出错的。
她上工第一天,夜里就拿着针挑水泡,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感,一点没有影响她的睡眠,只是眼睛彻底闭上之前想:我现在也是挣七个工分的人了。
不过第一天就光荣“负伤“,第二天的劳动只会更吃力。
沈乔明显察觉到自己连挪动的脚步都像灌铅似的,明明前一天压根没怎么用过它。
而连脚都是这样,更别提手,一早上下来,只勉强拿到三个工分。
现在是开春,上工时间是早上六点到十一点,下午一点到六点,都是五个小时的上工时长。
这个时间其实不是固定得非常死的,想早想晚都可以,只要跟记分员打过招呼登记好就行。
但家家户户都是靠工分过日子,大家恨不得就住在地里,只有以前的沈乔总是在宿舍待着。
现在她没有这样奢侈的机会,只觉得度日如年,一个小时就像一天那么久,每次看手表时间都只过去两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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