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和裴温瑜是没有感情的一对夫妻,但也比陌生人熟稔,而且他们是一起经历车祸,却只有他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人会有一种为什么只有自己活下来的罪恶感。
这样想着,薛蕙羽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也没有了想要再揍裴温瑜的心情,飘着自己的身体、耸拉着肩膀下了楼。
在连续地抓空后,裴温瑜满头大汗地惊醒了过来。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双眸惊恐地瞪大,好半晌才从困扰他三年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又梦到了那一天。
薛蕙羽自产后就一直焦虑紧张、茶饭不思,他担心是产后抑郁,所以为她预约了自己认识的心理医生,还购买了她想要看的《歌剧魅影》,准备去完医院后一起去看音乐剧散散心,再安排了一场烛光晚餐。
然而他委婉提过几次,薛蕙羽都不愿意出门,所以为了哄她出门,他谎称了岳父有事找他们。
谁知路上,察觉到不对劲的薛蕙羽打电话给了岳父的秘书,当场戳穿了他拙劣的谎言,并且因为他自作主张的安排要求掉头回家。
如果他当时答应掉头回家的话,他们也不会出车祸……谁知这一出门,车上争执得疲惫不堪,下一秒竟是生离死别。
裴温瑜很后悔,后悔没有给身边的薛蕙羽系安全带,更后悔在出车祸的那一瞬间没有抱紧她。
等他在医院里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薛蕙羽落河生死未卜的噩耗。
石峪江水深且水急,能见度几乎为零,人一旦落水,很容易被水冲走。而当日是寒冬季,当晚搜救还遭遇到了极端雷雨气候,出现冰雹、冻雨、大风灾害性天气,气温骤降,导致蛙人无法下水进行搜寻,令搜救进展变得异常困难,也错过了最佳营救的时间。
然而等到极端天气过去,蛙人下水时,已经找不到薛蕙羽的尸体了。
那么冷的天气还没被救起十有八九已经冻死了,在连续三日打捞无果后猜测尸体可能漂到下游,而下游则并入国内最大的一条河流,打捞范围更广更困难。
以至于今日,依旧没有找到薛蕙羽的尸体。
没有尸体就是好消息。或许薛蕙羽飘到下游被好心人救了呢!?
然而从最初刚苏醒时的期待和等待到三年后的麻木……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奢望。
如果薛蕙羽还活着,怎么可能不回来?怎么可能不联系任何一个人!
就算她再讨厌和他的婚后生活,她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芭蕾舞梦想。
她没有回来,只是因为……
裴温瑜心口一阵酸涩。
在洗了一把冷水澡清醒后,他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躺在床上,神色黯然地抽了一根烟,而手环上的心率也如同小山峰一样猛降了下来。
薛蕙羽很讨厌烟味,他在和薛蕙羽第一次正式见面后就立刻戒了烟。没想到成功戒掉的这些烟在这些年越抽越凶,反而上瘾成为了依赖。
医生再三劝他,他这样虚弱的身体绝对不能抽烟,但如果不是用这种发泄的方式麻痹着神经系统,他或许没办法熬过薛蕙羽离开的第一个月……
就在裴温瑜刚刚抽完一根烟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顿了顿才道:“阿姨,有什么事?”
“温瑜,我今天打电话还是为了那件事。蕙羽的葬礼,你打算什么时候办?”说话的人是薛蕙羽的继母夏兰枝,薛蕙羽从来没有称呼她为“妈妈”,所以裴温瑜也跟着叫“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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