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映月不好说实话,囫囵说道:“只采了一些,已经吃完了。”
李水生唔了声,拉了拉衣衫下摆,说道:“月妹妹你坐吧,不用麻烦,我不渴。最近我实在是太忙,等下我还要去县城,有幸考中秀才,得去拜见先生们,给他们道谢。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来见见你,我们好久没能好生说会话了。”
齐映月沉吟了下,放下篮子,顺势福了福身,说道:“还没有恭喜你高中秀才,先前你家中人多,伯父伯母在忙着招呼人,我就没去麻烦他们。”
李水生笑着说道:“多谢月妹妹,不过月妹妹是自己人,哪能麻烦阿爹阿娘。”
说着,李水生的神色微变,眉头皱了起来:“阿爹阿娘这次为了我考试,也辛苦得很,去府城考学花了不少银子,家中积攒的几个大钱,全部花得干干净净。大哥倒没说什么,大嫂却不大乐意,说侄儿大了,在镇里的学堂读书,读不出个什么名堂,吵着也要去县里读。幸得好心人帮助,我才能安心考完试,哪有银子供侄儿去县学读书。月妹妹,家丑本不外扬,你不是外人,我也就没有瞒着你。”
齐映月说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同里镇不算富裕,也不算穷。只读书花费巨大,考上秀才之后倒会轻松些,就算平时帮着人抄写,寻个学堂的差使,能一边读书一边赚银子,倒不至于太过窘迫,大嫂子定也是做这般打算,才吵着要把你侄儿送去县学。”
李水生脸色微变,定定望着齐映月,斟酌着说道:“街坊邻居之间,妇人们平时闲着时,就爱凑在一起嘴碎说闲话。我猜着也有人说李家,说我穿着绫罗绸缎,用上了马车,李家定是发了不义的横财。月妹妹,你别听这些,齐先生读过书,知道读书考学的难。且不说考进士,仅仅是考举人,帮着人抄书赚几个大钱哪够。四处打点,同窗们之间的宴请,你不能不去,也不能不回请,一来一回,银子就如水般花了出去。”
齐映月不懂李水生究竟想说什么,谨慎着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听着。
李水生手撑着头,神色痛苦,闭了闭眼睛,看着齐映月哀哀说道:“我自从读书起,每晚挑灯苦读,从无一日懈怠过,就算进了县学,也很快赶上了那些家中富有的同窗。月妹妹,因着家中清贫,我遭受了无数的冷眼,奚落,这些我都不在意,因着世情如此,笑人有,恨人无。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齐映月被他说得心也跟着酸了酸,齐昇当年没有继续读下去,何尝不因有这样的原因。想要安慰,却又无话可说。
齐昇对她说,人的一生,从出生起,命早就写好。兴许有人挣扎着闯出了一条生路,端看人前的风光,背后的辛苦,却无人知晓,就算知晓了,也无人会去提。
好男儿断不能弯了脊梁,想要着改换命运,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拼,拉着家人一起吃苦受罪,算得什么出息!
李水生红了眼眶,深情地对着齐映月说道:“月妹妹,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早就心悦于你。无数次想着以后等我有了出息,给你请封诰命,让你被世人羡慕,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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