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要伤大人。”
“若未想要伤我,为何要与我说这许多?”
“因为我要救水镜。”临川的目光,像剑,“我必须要救水镜,只有大人可以救她。”
朔光恍惚想起,还在冥府时,冥帝说要一人护送凰石,他说冥帝可以,云山可离也行,独她是下下之选,她当时以为他是忘了她,如今来看,他根本就是在躲她。
“初陌与我的过往,于你,有这么不堪么?”
“并非。”
“那你为何不肯想起。”
“我有负于大人,却又不忍看大人难过,只好装作不知初陌此人,亦不知初陌之事。”
“可你以为,你装作不知,我就能放得下么?”
“我知大人难以割舍,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大人,今生我是临川,我不再是初陌了,我只想过一段只属于临川的人生。”
朔光有些踉跄,惶惶之间,她似又回到了数千年前的战场。
那时眺目远望,一半是硝烟,一半是空旷,她在其中,渺小得如同一颗沙粒。
“冥君大人。”临川还在说,“我知道,上一世,你我之间有情,我也相信,在我还是初陌的时候,我一定深爱着您,爱得义无反顾,爱得死心塌地,可那个我是初陌,对如今的我来说,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辈子,够长了。”
一辈子,够长了……么?
朔光忽然觉得很讽刺。
“初陌身死时,才将二十岁。”
“初陌的一生或许短暂,但,今世的我是临川,临川爱的人,叫做水镜。”
“轰——”朔光心里,有一段坚持了千年的信仰,忽然于这一刻分崩离析。
“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怎样,但现在,我心里有她,我想和她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一起走黄泉路,一起去下一世。我知道魔族没有资格去黄泉,但我……还是抱有这样的愿景,我想和她一起转世。”临川垂下眸,冲朔光叩了一头,“冥君大人,我是个魔族人,我没有资格要求您一定要救她,但我听说,神仙都是悲天悯人的,会对世间所有生灵释放自己的善意,水镜也算这世间的生灵,我请求您,悲悯悲悯她。”
朔光很想忍住,但看着趴跪在地上的临川,她根本就忍不住。
任凭她如何努力,在他话落的一刻,她依然热泪如雨下。
朔光记得,千年以前,初陌对她说,他舍不得她,他想在下一世再遇见她。
她记住了这个承诺,可转世过几回的初陌,却将这份舍不得,遗忘得干干净净。
她在假装,希望到某一日,他能想起她。
他却也在假装,希望到某一日,她能放过他。
——他知道他是初陌,可他已不愿再做初陌了。
初陌从前,从来没有跪过她。
“好,我答应你,我救她。”
临川大喜,朔光却又说:“但我有个条件。”
“大人有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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