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恨他,难道有错!?我一个做臣子的,难道不得有人之常情!?”
被直直瞪着当面质问的福林默默地低下了头,安静地代替薛振当了这个杵在原地的靶子。
“若是太傅当年便把话说出来,也不至于到如今。”李承淮温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柔和语气感染了沈其昌,后者低头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之后,看起来平静不少。
——笑容渐渐地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不,先帝走时将今上嘱托给我,本就有托孤之意——身为臣子,我一家人为今上死了都是应当的。”沈其昌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南衣听到这里蹙起了眉。
“我虽无法再为今上尽忠,但也不能对他有不利之心。”沈其昌感慨地说,“因而我只是辞官回了通宝。”
“……只因你知道你还有另一次机会,在不违背忠义的情况下得到你所要的东西。”李承淮说。
沈其昌微微一笑,“不错。明明选了长公主当作今上渡劫之器的人是宣阁,他亲手动了手,却又因为舍不得而远赴一趟南疆,把性命都赔上之后,得了这一个能让长公主留得一线生机的办法。……若殿下问我,我觉得这也是宣阁一生当中唯一一次软弱之时了。”
“怎么软弱?”杜云铮忍不住道,“他可是把命都赔上了。”
“今上和长公主之间两者只可选其一,这宣阁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却踌躇不决、左右逢源,他一死了之,却将真正的难题抛给了后人来解决。”沈其昌居然相当耐心地解释了杜云铮的疑问,“宣阁决定不了究竟让谁活下去,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如今的诸位。”
——薛振死,还是顾南衣死,这是摆在了众人面前无可避免的问题。
“这便是我想见到的了。”沈其昌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道,“七年前长公主死讯传出后我就知道,下一次长公主再出现时,今上一定愿意把性命豁出去作为交换她能安然无恙!”
沈其昌一段一段接着说下来,条理分明,却总显得字句闪烁模糊。
到了这里时,秦朗出声冷酷地替沈其昌的长篇大论做了个总结。
“你要薛振死,还是心甘情愿地死。”他说,“所以才一等这么多年。”
沈其昌看了秦朗一眼,并没有被戳穿的窘迫,而是坦率地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我想要的。”
院中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不知道多久以后,顾南衣缓声道,“我想喝口水。”
秦朗没动,苏妩踩了一脚杜云铮,杜云铮又将视线转向了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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