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谢黛宁才道:“买什么了?”
司马澈来了兴头,走到四轮车前面的空地上,撩着衣袍弯腰画了起来。
很快,谢黛宁便看明白了,他画了一只小鸟。
司马澈拍拍手上的雪,又走回她面前,笑道:“猜到了吗?”
谢黛宁看看他,恹恹低头:“是……啄水鸟?”
司马澈却顿时欢喜起来,语气愈发温柔,本想抓她的手,忽然发觉手被雪沁的冰凉,又讪讪的缩回去,道:“阿宁果然聪慧,一下就猜中了。”
谢黛宁再次沉默下来,司马澈停了一会儿,迟疑着问道:“之前你昏睡时,也并非一味昏着,有时也说些胡话……我听你话语,仿佛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所以这段日子我才着人去寻这个啄水鸟,终叫我寻着个胡人,他听说过这啄水鸟的做法,说愿意一试,我已经把人接到宫里,过几日就能做出来了。”
谢黛宁有些疑惑,想起过去的事情,和这啄水鸟又有何关系?
但是她不动声色,看向司马澈,道:“我是想起来了,我的母亲是因我才去了谢府的池边……”她停下来,以为已经接受了的事实,乍然提及,心里还是揪着疼起来。
司马澈见她痛苦,正要安慰,谢黛宁却又继续道——
“……其实你已经把事实拼凑起来了,不是吗?你还想知道什么吗?我都告诉你,是我听见谢婉宁的奶娘同她谋划,因为幼弟性情暴戾,曹氏又偏心嫡子,所以她们想设计他落水生病,借此来驯服他,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我本来只想看二房出事,可是母亲却不是那样的人,她不肯做半点有悖良知的事,而且为了顾全二房颜面,她甚至亲自去池边想要阻止,偏遇见了谢婉宁,她也后悔听了奶娘的话,想把石板固定回去时,不小心掉进水里,我母亲刚好赶到救了她,可自己却脱力上不来了……
“母亲其实已经去了,连句话都没留给我……我为什么会忘,大概不忘记,就活不到现在吧,害死她的人,是我!”
她许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一气说完之后,喘息不断,司马澈轻轻拍着她后背,只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抬眸盯着他,恶狠狠的说:“过去了?是你让我想起这些,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告诉我过去了?”
司马澈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双眼,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手紧紧捏住她双肩,急切的问道:“京城的事情呢?你想起来了吗?想起多少?”
“京城?”
“对啊!”
司马澈轻轻摇晃她一下,看她身子一下歪倒,方觉出不妥撒开手,只是仍旧急惶惶的追问:“你想起了吗?阮清辉把你接来京城时,你身子特别虚弱,常常生病,好一阵坏一阵的。那时父皇继位不久,宫里不太平,他让我到阮家住了一阵,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我刚失去母妃不久,心情不好,你便把一只会动的啄水鸟给了我,我不小心给弄坏了,你还安慰我……后来我回宫,专门找了匠人去修补,可是始终修不好,我去阮府想告诉你时,才发现你竟然不认得我了……阮大人说,因为一些不好得事情,你总会时时忘事,我便去求父皇,派了最好的太医给你医治……你慢慢不再忘事了,却始终没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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