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琳琅也摸不清钱副主任的套路,想了想说:“他要种子,也只能要咱们今年产的玉米吧。”新种子现在还没兑换呢,大不了做好减产一年的准备。
陈老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唉,好不容易大家多分了点口粮。你说是不是知青点那帮孙子把老钱惹来的?”现在他十分后悔当初拍电报把人叫回来的决定。
除了走一步看一步,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去粮站交公粮时,才能知道钱副主任有没有把前进大队亩产增收的事儿暴露出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挨的,陈老实每天坐不住似的,随机出现在各生产队的晒场,催着各生产队勤翻勤晒,心里盼着钱副主任事多任繁,忘记自己曾经来过前进大队。
前进大队的社员,在陈老实催命一样的监督之下,只用七天的时间就做好了交公粮的准备。第八天天刚蒙蒙亮,便开始装车的装车、挑担子的挑担子,从各自生产队向粮站进发。
通向公社的乡道上,如同蚁兵一样的社员们都沉默着,他们仍按往年的定量准备的粮食,现在谁也顾不上粮站会给这些粮食定几等,只盼着自己准备的粮食斤数,能达到粮站的要求。
等级定的低点,粮价可能掉个几厘到一分钱,可每家多分的粮食能保住,是所有人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小庄头没有去送公粮的妇女们,全都无心做手工,快中午的时候,陆续凑到了村东的路口,不时向乡道上张望着,希望早些看到送公粮人回来的身影。
郑秀敏从大队部回来,看着人群问:“都在这儿干啥呢,孩子们马上放学了,还不快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去。”
李招弟直接说:“谁还有心思做饭,都想知道公粮交成啥样呢。”
“交成啥样,你们在这里着急也没用。”郑秀敏瞪了她一眼:“还不如在家里多做点手工,多挣点加工费,就算多交点公粮也有钱买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粮食,凭啥因为前进大队比别的大队打的多,就得多交?大家都是一样出力,前进大队的人没比别的大队偷一天的懒。
她们不知道的是,陈老实此时已经被钱副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问着他最不想听到的问题:“你们大队的玉米,是自己留的种子吗?”
陈老实装糊涂:“不是自己留的种子,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钱副主任认真的看着陈老实:“真是自己留的,你用党性保证。”
陈老实毫不犹豫的说:“我用党性保证,我们全大队的种子,都是去年自己生产队留出来的。”前年的也一样,只有大前年的不是。
他的表情太真挚,语气太诚恳,钱副主任看不出一点破绽:“那你们今年留种了吗?”
陈老实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留种我们明年种啥?咋地,县里要推广良种了吗,要是推广的话,我们大队肯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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