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而清晰的中古语在抢救室的门口回荡,像是一个灵魂即将离去,最后的吟奏。
盖克兰早已了解这首歌的意思,他直视着赵缦缦乌黑的瞳孔从清澈再到迷离,完全不敢眨眼,仿佛一眨眼,对方便会消失。
歌声停止了,赵缦缦缓缓闭上了眼睛,嘴唇发出了一声失掉尾音的,轻轻的叹息:“奥托……”
奥托,对不起。你是一个正直、有坚定信仰的军人,是我不够光明磊落。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保全你的生命,保全赫塔。
盖克兰难以置信般,猛地抬起身体。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夏朗,又看回赵缦缦,轻声问道:“你闻到香味了吗?”
夏朗目不转睛地瞪着盖克兰,刚想开口,听到他又说道:“她睡着了,她一睡着了,就是这样,满是香味……”
夏朗对着另一位医生使了使眼色,两人合力推着治疗车往抢救室走,但盖克兰的手却紧紧拽着治疗车的边缘,嘴里喃喃道:“夏朗,救她,别让她睡去……”
“你放手,你不放手,我怎么救她?!”夏朗见他依旧不松手,只好用力将盖克兰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将治疗床推进了手术室。
盖克兰双手颤抖,眼睛模糊不清,只看见两个白色影子瞬间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手术室的灯“啪”一声亮了起来,红光刺得盖克兰的眼睛生疼。他木讷地靠在墙上,大脑空白一片,像个僵尸一样,完全停止了思考,更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重刑犯,在等待法官最后的死刑宣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夏朗穿着满是鲜血的手术服,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盖克兰抬起脸,盯着他。
夏朗望着那对深暗的绿色眼珠,摇了摇头。
“做完手术了?”盖克兰仿佛没有看见夏朗的动作,他走过去,紧抓着夏朗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她什么时候醒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干嘛不说话?”盖克兰用力摇晃着夏朗的肩膀,扬声问道:“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天后总能醒吧?”
“——将军,节哀顺变……”夏朗垂着头哽咽道,他实在不敢再抬头去看盖克兰的眼睛。他从没见过意气风发的盖克兰,会如此恍惚绝望。
盖克兰将夏朗猛地一推,往手术室内冲去。
刚跑到离医疗床一米远的位置,他刹住了脚步,瞳孔从深绿色瞬间变成了暗绿色,宛若一滩凝聚了幽深泥沼的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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