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甄木然地站着。她此刻的神情,又让成蔚想起了昨天夜里,用白毛巾包裹住杨甄伤口的那一刻。一个对于外界的险恶,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的小孩。
“不脱是吧……我数三声。三,二,……”
杨甄的右手颤抖着慢慢抬起,放在领口,又僵住了。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冲刷着脸上的污渍,仿佛有深棕色的唇膏,在嘴角倾斜着划过。
成蔚再次紧闭眼睛。她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让胸腔感到痛楚。如果落入敌手是难免的,那无论如何也要尽量避免受到更多伤害。她无法想象,让杨甄受此屈辱。至于自己——她尽量先不考虑那些无意义的事。她的策略是对癫狂的男子强调自己是“胡仕杰的女人”,让他不敢下狠手,之前的所有对话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说出的。这个策略,或者说这个直觉,并没有错。她不能坐以待毙。
“你带了手机吧?”她睁开眼睛,尽量平静地说。
“关你什么事?”
“你打电话给胡老板。让我和他通电话。”
“你……你打什么鬼主意?”
“我是为你好。胡老板只是想要我回家,没别的。你不光割伤我了,还要我脱衣服,真的是胆大包天,但我不和你记仇。这个姑娘和胡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不过是路上聊得来才一起走。你要是害了我,胡老板不会放过你。你要是把她这个外人也害了,不知道要给胡老板添多少麻烦。你不信我,现在就拨电话。我绝对不会在电话里面对胡老板告状。”
“真的?”
“真的。腿上这伤,我不和你计较。其实我就是和胡老板闹个别扭,现在跑了这么远,我自己也知道有点闹过头了,很对不起他。哥,你追上我了,立功了,现在你马上给我打这个电话,不然功劳变成过错。到时候用免提,都听听我和他怎么说。”
手机在肖洋右边的口袋里。如果要打电话,势必要放下刀,哪怕是暂时的。成蔚感觉到了肖洋的犹豫。她继续说:“空出一只手打电话又怎么了?我脚都被你弄伤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一只手按不住我?快点!我要和胡大哥说话!”
“行了,你老实点!还有你也是!”
肖洋左手依然紧勒住成蔚,右手反握刀子,空出大拇指和食指,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他把手机放在草丛上,用一根手指拨打胡仕杰的号码,然后再拿起来,放在耳边。
成蔚和杨甄都能听见电话铃声。
除了避免遭受眼前这男人的伤害,并且让杨甄能够逃走,成蔚暂时没有别的目标。她尽量让呼吸变得平稳。她告诫自己,无论胡仕杰在电话中怎么说,她都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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