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儿与崔奕便早早坐在三层的阁楼,翘首期盼瑾瑜归来。
崔奕亲自拿着一件银色的披衫盖在她身上。
彼时,二人已垂垂老矣,程娇儿满头银丝,穿戴朴素,崔奕将她揽入怀中,白眉微蹙眺望远方。
只可惜,他们夫妇从日出等到日落,也没等到瑾瑜回来。
崔奕原先矍铄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
他们不知道,今日午时,蕴之在朝中收到一封八百里边关急报。
这是一封捷报,信中描述了最新一战,大晋官兵如何英勇,战绩如何辉煌。
只是捷报末尾附上这次阵亡的名单。
蕴之看到最后一位阵亡将士名字时,伏在岸上泣不成声。
他无数次重新摊开那封捷报,一个字又一个字认真嚼着,却始终无法将那个名字从信上抹去。
瑾瑜在回京路上,听到蒙兀骑兵秘密南下,带着人连忙折返,这一去,他再也没能回来。
那一战,他身先士卒,老当益壮,亲自斩下敌军首级,将蒙兀三万精锐悉数斩落长津渡。
长津渡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
瑾瑜把蒙兀有生力量留在了长津渡,也将自己的热血洒在了长津山。
百战沙场铁衣碎,日暮髑髅皆作灰。
崔蕴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起今日是老父寿诞,却要承受丧子之痛,他于心不忍,拿出纸笔学着瑾瑜的字迹,写一封家书,为了不让父亲发觉,他愣是做旧处理,看起来仿佛是数日之前写就。
崔蕴之整理好心绪,在贺客散去之后,来到了望西阁。
程娇儿昏昏沉沉睡在了崔奕怀里,却始终不肯挪步。
崔蕴之走了过去,竭力压抑着情绪,带着笑意将信封递了上去,
“父亲,母亲,瑾瑜来信,临时有战事,他回不来了,说是得年关才能回京。”
崔奕嗯了一声接过信封展开。
程娇儿依旧靠在他肩头,目光落在信封上,渐渐染了笑意,
“我眼神不好,你给我读读。”
崔奕温声道,“诶,好,来,我给你读....”
他一手揽住程娇儿肩头,一手捏着信封,眯着眼借着霞光一字一句念,
“父亲,母亲在上,儿瑾瑜惭愧,不能归京,眼下蒙兀集结精锐骑兵,正待南下,儿不敢弃大军于不顾,遂滞留云关.......”
信中先提了不能归京的缘由,旋即还写了几桩有趣的小事。
程娇儿倚靠在崔奕坚实的胸膛,听着募的笑了起来,一根银丝被风吹落,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沉浸在瑾瑜的字里行间,笑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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