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软而无害地小声征询:“介意和我多说一点么。”
片晌,郁承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好。”
“……”
郁承的这一段故事是讲给Lisa的,她此前并没有听过。
他是高中去的美国。那时候的决定仓促突然,甚至没来得及和这边的同学朋友好好告别。这是一个完全陌生崭新的地方,只能自己一步步慢慢摸索。
郁承适应得其实很快,英语也学得不错,很快就融入了新生活。课表安排地满满当当,加入了学校的运动队,每周末要出去骑马和爬山,也认识了很多朋友。
“但是我一直都知道,这个时机挺不上不下的。”
他像是轻叹一声:“哪怕英文说得再流利,也不会真的和他们毫无隔阂。”他是一个外来者。
“同理,无论怎么努力维系和国内旧友的关系,有些人也仍旧会慢慢淡出视野。”
或者说是,他淡出了他们的视野。不再被他们记起。
虽然郁承没说他为什么要出国,但怀歆却想到——
十六岁,正是世界观逐日更迭的年纪,他却被迫切断原有的社会联系,强迫自己适应新的环境。
如果用唐的话来讲,他不够Asian,也不够American。他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应该在哪里,身份认知是混淆的。
其实怀歆能从郁承的语气中隐约察觉,他一直都是想回来的,但是很多事情远比这个初衷复杂。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讲话,听筒中寂静无声。
怀歆听到他在那头低缓地吐息,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开了口,情绪不太分明,只是嗓音很轻:“但我对于‘家’的概念却是唯一的。”
“……”
怀歆觉得心口微痒。下意识蜷起手指。
“是吗?那挺好的。”她低下头,也轻轻一笑。
电影的余韵只延续了十几分钟,两人越聊越感觉从那种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们彼此实在太不了解,怀歆连问个问题都觉得束手束脚。
工作上的她了解很多他的真实信息,但作为“Lisa”却无法省略掉一点一点深入探寻的步骤。
怀歆又想起郁承之前说的美国自驾游的经历,循循地道:“哎,你在东部还是西部读的大学啊?”
“东部。”
她问一他就答一,从来都不给多余的信息。害,这男人。
怀歆无声笑叹,索性也就直白问了:“……普林斯顿?”
“不是。”
“MIT?”
“也不是。”
“哈佛?”
郁承语气似是有些好笑:“东部大学那么多,你只挑名校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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