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了班马骁开了车停在楼下,打电话叫念萁下下来,念萁说我头痛,不去。马骁说,你不去是吧?那好。他挂了电话,把车喇叭按得震天价响。嘟,嘟,嘟……嘟,嘟,嘟。像像是在叫杨,念,萁。杨,念,萁。每三次短鸣之后,是一声长鸣,接着又是三声短鸣。没停没止地响了有五分钟,响得附近几幢楼的窗户都打开来,每一个窗户都探出一个人头来怒骂:哪个十三点这么按喇叭?吃饱老酒了?马骁不理他们,只管按。电话又响,马骁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号码,接也不接就关了机。两分钟后念萁拎了一只大包下来了,头上戴着一顶他的长舌棒球帽,遮住脸,做贼一样的蹿了出来,拉开后车厢门,把包扔进去,大力拍上门,坐进副驾驶座,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看他。
马骁发动起车子,打方向盘,把车开上大路,跟在出城的车流后面慢慢上了高速,过收费站时对念萁丢了一句话,扣上安全带。然后一加速就开到120迈,开得念萁牢牢抓住车顶上的拉手,说:“疯子,开慢点。”马骁这才把速度降到105迈左右,还不忘气她说:“肯说话了?”念萁气得转过脸不理他,马骁腾出右手来,揭下她的棒球帽,撸一撸她的头发,就像是安抚一只小动物。
念萁躲开,说:“拿开你的爪子。”马骁说:“不是爪子,是蹄子。马蹄子,羊蹄子,牛蹄子,驴蹄子。”念萁回他一句说:“你就是头驴。”马骁说:“你也有牛脾气,你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是温顺的小绵羊。”念萁说:“我才不要做羊,我做了一辈子羊,做够了。女属羊,气死爹和娘。”马骁说:“你又不属羊,你不过是姓羊。你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牛。”念萁说:“你也不是马,你就是一头驴,就算和马沾点边,也还是一头驴。”
马骁说:“你干脆骂我是蠢驴得了,何必绕着弯子不骂,以维持你的假淑女形象,我都替你累得慌。”念萁说:“我才没骂,是你自己承认的。”马骁说:“我不是和马沾点边,我是和马沾两点边,我也不是蠢驴,我就是马。”念萁说:“就算你是马,也是一头驽马,騃马。”
“什么马?矮马?我矮吗?”马骁不置信地说:“我比你高一个头。就算我没有姚明的高度刘翔的速度,但刘翔的高度我还是有的。”念萁绷了半天的脸再也绷不住了,笑一声说:“真不要脸,还姚明刘翔呢。我说的是騃马,就是笨马。”马骁说:“那不还是马?我只要是马就可以了,管它是高马还是矮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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