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骁哼了一声,说声真麻烦,用下巴指指置物箱。念萁打开来,里头是一个印有药房名字的塑料袋,拉开来一扒拉,里头果然是他说那些药,散利痛芬必得、驱风油薄荷膏、十滴水藿香水,夏天出门的必备药都有,一时感动,挤过去抱住他肩膀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声谢谢。马骁被她忽喜忽怒的搞得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随她去,便说:“过去过去,靠这么近干什么?当心被人看见。”念萁笑嗔一句说:“小气。”马骁说:“就你可以想亲就亲?我摸摸就不行?你有贞操要维持,我也有节烈要保护,不能任人调戏。男人也是有面子的。”
念萁正喝水吃药,被他这个男人的贞操节烈和面子问题窘到了,扑嗤一声就喷了他一脸的水。马骁怒视她一眼,说:“这一下你肯定是故意的。”念萁忍住笑,抽了面巾纸给他擦拭,一边说对不起,我还真不是故意的。这样子多损我假淑女的形象啊,我好不容易才维持下来的。
马骁听她语气古怪,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别栽脏陷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念萁说:“你昨天说的,你说‘你干脆骂我是蠢驴得了,何必绕着弯子不骂,以维持你的假淑女形象,我都替你累得慌。’你说过没有?”马骁再一次无言以对,只得说:“我投降,我认输,我从今以后再不和你比记忆力,比道德感,比纯洁度。谁比谁是小狗。”末了为了加强效果,还叫了两声汪汪。
叫过之后他就后悔了,不该提什么小狗,更不该学什么狗叫,这不是自己下了圈套让自己去钻吗?景天的事本来他就心虚,她要是问起来,他只有死咬着不承认,可是欺骗她也不是他想的。夫妻两人闹点刚才的小别扭不要紧,还增加情趣,可是牵涉到前女友,就没有哪 个妻子会不多心。
正担心念萁会问他景天的事,念萁却说:“唉那边有个奎元馆分店,我们去哪里吃早饭吧。他家的虾爆鳝面很有名气,我记得张爱玲在一篇文章里提到过,说她五十年代初来杭州找一点资料,就在奎元馆吃的虾爆鳝面,但她喜欢吃的面是汤多面少,面要少得只有一筷子那么点,于是就喝了点汤,吃了点虾爆鳝,就放下了筷子,对面的一个劳动大姐看她这么浪费,就很鄙夷地看着她。她好像说幸好是走了,不然三反五反的时候,这肯定是一条罪名。”
马骁把车子停在店门口,说:“你的记忆力真好,我甘拜下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看了都记得,你的脑子已经没有空闲的地方了吧?那好,你要一碗虾爆鳝面?我要一碗什么呢?”站在收款台前研究着牌子上挂着的面的浇头的名字,再不提一句小不小狗的话。
念萁说:“虾爆鳝面是我给你点的,我就要一碗片儿川。”马骁看一眼价钱,说:“虾爆鳝二十,片儿川才八元,你没有必要这么温良恭谦让的吧?”念萁说:“你那碗面除了面就是肉,我才不要吃。片儿川里有笋片和青菜,我喜欢。”掏出钱包来买了筹子,两人找个位子坐下,马骁说:“虾肉也算肉?鳝丝也算肉?”念萁笑问:“难道只有猪牛羊肉才算肉?”马骁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说你为什么不吃肉,原来是怕吃了自己的同类。猪牛羊肉,重点是在这个羊肉上。”念萁白他一眼,又提起手来看一看指甲,马骁马上说:“说归说,不许动手。”念萁说:“谁动手?我不过是觉得我该修指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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