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骁放下筷子说:“男生打架很正常,女生打架确实有点暴力了,还是高一的新生,才十五岁吧。”忽然想起曾经有一个很暴力的女同学,很会打架,打起架来从不手软,有一阵学校里老有人的自行车被拔气门芯,她便守在车棚里,逮住那个坏男生一顿揍,那男生还手,她抡起书包就朝人家头上砸去,书包里有硬角书,砸得那人眼角出血,哇地叫了一声,捂着血脸一路飞奔而逃。当时自己就在旁边,骑着自行车,一脚支着地,嘴里还在吃着一根盐水棒冰,笑呵呵地看女生打男生,既不上前帮女生教训男生,也不劝架,只是在看热闹,觉得这个女生真是帅。那个女生撸一下袖子,瞪自己一眼,推着瘪了气的自行车要走。那个时候的马骁呢,吃完了棒冰,扔了木棍,就下了车,去旁边一辆车上拔了一根气门芯下来,塞进了女生的车胎里。那个女生哈哈大笑,说我叫景天,管理系的。马骁说,我叫马骁,经济系的。美丽又脾气暴的景天就这样成了蔫坏的马骁的女友。
马骁想起往事,觉得不可思议。从外向活泼的景天到温柔安静的念萁,这两人就如同南辕北辙,自己却先后被她们吸引。现在忽然想起景天来,心底深处是觉得非常抱歉,但她的影子却一闪而过,就算在两人闹别扭分手之后,也不过是硬着一口气,说不见就不见,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情慢慢淡了,也就不再去强求要挽回。不像和念萁,即使在闹别扭中,也可以下了飞机再坐两小时的公交车到她那里去找她,去敲她的门,可怜巴巴地等着她欢迎他。在分开的那两个星期里,就是想她,白天黑夜的想,想见她想抱她想亲她想和她欢爱到死,哪怕她不理他不睬他冷淡他,她偶尔一笑就可以让他忘掉还在冷战中就会伸出手去抚摸她,也不管她是看了书笑还是因为别的,也不管在她眼里他是色情狂还是可怜虫,他只是要她接受他。在他的心里就只有一句话,爱我吧爱我吧爱我吧。
就像现在,她就坐在他的身边,两张椅子间只有一拳的距离,他可以闻得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直发黑黑的垂在肩后,微微还有点湿意,那是回家之后洗过澡了。光是想起洗澡两个字就可以使他身子发紧,而她只不过端端正正坐着,两只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在听马琰说话,不时微笑一下,插一两句,让话题继续。马琰还在打趣他,说今天马骁话不多,而她只微微侧了脸看他一眼,说菜不合胃口?
关菜什么事?他根本是食而不知其味。他就搞不懂她怎么能这么冷静,好像两人没有分开五天没见,好像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他想他这个主意是错了,两人就不该分头从两个地方过来在父母家碰面,而是应该他请半天假在家里等她,两人好好打过一架后再一起过来,这样他就不用这么心不在焉了。然后不知怎么他就骂了一句三字经国骂,声音不大,却惊得桌子边的四个人停了说话,一起转头看他。看了他们惊奇的眼神,马骁才知道他骂出了声,只好装作不在意地说,没什么,我想起我公司里一件麻烦事来了。马骁妈妈说,怪不得一晚上都没精打采的,你老板为难你了?这时小睿十分清晰地说了一句: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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