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世上有很多很多个凡界。
并且他原本是想杀了婴勺的。
沉玉在大约摸清自己当时的处境之后,虽然法力不太能用得上,但他的五感还是俱全,立即判断出身边躺着的这位修仙之人,躯壳里装的也是四境轮中的恶鬼。
既然不是他认识的,那么先杀为快。
谁知婴勺醒得那么及时。
沉玉已经几万年不曾尝过受制于人的滋味了。自婴勺醒后,他便几度后悔,当时自己的身体如果没有被冻僵,手腕能动得再稍快一点,就能免除这个后患。
沉玉一边吃着米饭,一边平静地看着牢栏那边闭着眼的婴勺。
可惜了,魂魄在他手上,现在还不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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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勺梦见了南境。
或许是因为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皆过于匪夷所思,即便在梦境中她还在试图捋……虽然后来捋歪了。
梦里她砍掉了即墨的一条手臂,可她记得被自己砍掉的明明是北境将领玉无更的——算了,反正都是鸟,砍掉的都是一根翅膀。即墨是南境王的弟弟,修了邪术还想要叛乱,浑身着了青色的火,用半边翅膀扑棱着想要从罪渊里飞上来。
婴勺站在悬崖边上,浑身都是血,只是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她觉得今日的视野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迷迷糊糊地绞尽了脑汁,想起自己如今住在一个挺拔的男人身体里,很该视角不同。
可她觉得不开心。
于是她拎着鞭子蹲下——那是南境王朱厌用自己的翎羽给她织成的法器——她垂眼看着深渊里那着了火的大鸟,准备在其飞上来的那一刻将他抽成两半。
即墨挣扎着从深渊里向上冲,朝着她的方向喷火,蛊雕狠戾的鸣叫急速向上,火焰中传来破风之声,出现的却不是蛊雕那丑陋的头颅,而是一张女人的脸。
女人面容妖冶,从火中钻出冲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从眼周开始浮现纹路,整张脸迅速被细密的毛发覆盖,讹兽身躯从青色的火焰中钻出来,白色皮毛上勾勒着血红色的纹路,把她身上的火都染红了。
讹兽的躯体膨胀,向她伸出利爪,凶猛地扑过来。
梦境发展到这里,才是婴勺所熟悉的情节。
她隐约记得自己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下意识地往悬崖对面一看,长渊果然站在那边,长身玉立,淡淡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事。
是的,他看的只是“这边”,而不是她。
婴勺不再给那旁观者眼神,她已经在梦中演练了无数次,信手拈来地斩下了讹兽的头颅。
那糊着血的头颅在她的手中不断地变换样貌,一会儿是女人,一会儿是讹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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