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旸抬了一下嘴角,那笑容仿佛在说“随意,我不在乎”。
长渊身后一丈远,婴勺的脊背微微弯曲,脑门上渐渐冒出冷汗。
刑旸的视线掠过婴勺,道:“看来你不是来杀我的。”
长渊道:“把你的心脏从她身体里取出来,我不杀你。”
刑旸向婴勺的方向走了两步。
长渊抬起手臂,拦住了他。
刑旸打量着离婴勺:“原来是只难得一见的金身讹兽。”
长渊偏过头,盯着陈策的侧脸:“少废话。”
刑旸道:“这块心脏不是我放的,倒是找了个好宿主。”
婴勺也打量着刑旸:“白檀为何死心塌地跟着你?”
“噢,原来是他做的。”刑旸恍然大悟,脸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白檀不跟着我,跟着我的只有谛听——”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微微向下,看见了长渊扼住他脖颈的手。
“少和他废话。”这句话是对婴勺说的。
“把心脏取出来,或者死。”这句话是对刑旸说的。
刑旸终于将视线转向长渊。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尽快拿回心脏了。只可惜我做不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中亦未流露一丝一毫被威胁的不满,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与己无关之事,“我当初选择这具凡人的身体,本就是无奈之举,你的至交好友即便断了轮回,却无修为傍身,我能放进来的不过是一点边角。”
他抬起右手,陈策那修长白净的拇指和食指之间拉出一小段距离,似是在表示确实只有“一点”。
婴勺弯起眼睛笑:“那这样,把你这点心脏也给我吧,讹兽金身定然比凡人的好使。”
长渊眼风里横了她一眼,带着鲜明的怒意:“你闭嘴。”
刑旸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
婴勺见他的目光认认真真地落在自己的身上,他食指和拇指之间的距离变短。婴勺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刑旸打下了响指。
婴勺才退出半步,胸口便被猛地攫住。
长渊刺穿了陈策的心脏。
婴勺只觉得自己那一刻似乎被什么东西洞穿了胸口,紧接着失去意识。在那之前,她瞥见长渊脸色骤变,甩开如一片破布般毫无生气的陈策,冲向了自己。
在那很短暂的片刻中,婴勺忽然意识到,长渊确确实实已经活了六万年。
即便如今在天界,等闲地仙是活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而洪荒时候的神们近几万年已陆陆续续羽化了,纵是活着的,也都如她师父和弈樵那样避世隐居。而如她这样生来便是神胎的,在洪荒末年的那一场大战之后,寿数也远远不如那些上古神祇。
因此,天界里能活到这个长渊这个岁数的,虽然不至于十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却也满打满算不能过百。
或许是小时后误闯入长渊梦境的那一次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又或是此番重返六界后亲眼见了一遍长渊成魔的过程,婴勺一直觉得这是长渊心中不可触碰的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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