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与荣澜烟聊得还算不错的周寒执此刻却是不再做声,只是静静瞧着荣澜语。像是在等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一般。
荣澜烟瞧着这一幕,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她一向懂事大度,但这份懂事大度背后,何尝不是因为她不敢不懂事。在莫府里头,若是她能这么肆意地洒下几点眼泪,以莫文轩的性子,恐怕不仅不会安慰她,甚至还会让她注意当主子的颜面。
她想不通,荣澜语入门不过两三日,是怎么让这个酒鬼周寒执对她如此上心的。难道真是人各有命吗?
不,荣澜烟摇摇头。她往后是高官夫人,哪里是一个从八品小吏的夫人可比的。
这会,荣澜语已经跟上来,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便一同去看荣安宁。
到底是亲弟弟,荣澜语说上一筐话,便已经快到午时了。
见莫文轩几人还没回来,荣澜烟一个人也不好留午膳,便干巴巴笑道:“照理也不应该这么晚还没回来呀。要不你们再等等?”
“本该等一等的,可惜我们今日下午有些要事去办,不能陪二姐姐用午膳了。好在咱们几府相距不远,往后府里一切安置齐全,寒执自然会亲自邀请姐姐们到周府用膳。”
“你说得也有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相信你们也明白哪些是要紧事,哪些是可以放一放的事。你二姐夫的前程要紧,我就知道你们能体谅。去吧,你们也有事要忙,我就不多留了。”荣澜烟亲自把人送到大门口,站在松鹤影壁前头,笑吟吟道。
荣澜语便与她做了别,与周寒执一道上了马车。根本没听见荣澜烟在后头呵呵冷笑一声,跟小丫鬟嘀咕道:“酒鬼就是酒鬼,还说什么要事要做,糊弄谁呢。”
小丫鬟眨巴着大眼睛问:“夫人,这位周大人看上去一表人才,为何外头都说他是酒鬼?”
“你们两个来得晚不知道,那赏心楼的老板夫人与我是从小的交情。她与我说过多次,这位周大人几乎日日都要去赏心楼跟人吃酒,一吃就七八壶。据说,还在外头欠了不少银子呢。你们瞧着吧,咱们这位三姑奶奶呀,往后的日子可有的熬呢。”
马车里头,荣澜语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熬日子。
绿竹门帘里,青色缎带捆着窗纱。软软的百花毯上,两双脚的距离并不太远。荣澜语略低垂着头,鹿眸与双唇同样水润,琼鼻一点,肤若凝脂。她看向身边棱角鲜明,头发几乎要碰到马车顶的男人,忽然狡黠笑道:“我猜,参议大人或许压根没见二姐夫他们,他们一定心情不好,才根本不想回荣府去。”
周寒执转过头看向她脸色欢喜,心情也有些轻快,虽未答话,但看向窗外景致的双眸多了些兴致。
可身边人又多问了一句。“你今晚还会出去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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