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清黛的屋室已经收拾停当,只她刚来华都,布置上略微简朴了些,顶多算得上个宽敞明亮。
清照来了,清黛便请她一道坐在正堂下那对紫檀木雕花太师椅上,招呼着用从柔夷带来的地雪茶招待。
近身奉茶的差事原是阿珠一个人的,这回却一不留神被元珠挤了上来。
瞧着她对清照堆着笑的讨好模样,清黛心有不悦,轻声提醒:“元珠姐姐你先下去吧,屋里有阿珠就好了。”
谁知元珠却不以为意地转脸看着她笑:“三姑娘难得来一趟,阿珠才来华都,不怎么懂咱们侯府的规矩和主子的习惯,我怕她伺候不好二位姑娘,还是我来吧。”
清黛低头不语,将眸子里的不满和愠怒尽数藏了起来,谁想清照却先发作了。
“你是跟着哪个妈妈学的规矩,主子说话都敢随意驳斥?是如今见着三婶管事,她也好性儿,就让你们忘了我母亲之前的规矩了么!”
清照对下人其实还算宽厚,只是眼下瞅着对面那小瓷娃娃似的丫头实在太鹌鹑了些,这才为她动了肝火,垮了脸子。
元珠也没料到清照会突然变脸,她从前是在孟烁那里伺候的,只听说这家的长房嫡女性情孤高、不爱理人,但从未听说她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登时有些吃惊。
然而她这几日在清黛院里横冲直撞惯了,反应过来就马上回了嘴:“三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我们被派过来的时候六太太让多看顾着些,奴婢不敢违逆主子的吩咐。”
清照越听越气,她虽然也大不了清黛几岁,但从小跟在国公府出身的母亲身边,周围的人礼数何等严整周全,像这般顶嘴顶得毫不含糊的下人,真真是头一回见。
她不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清黛一眼,转而眼神幽冷地看了看面前一脸不服的元珠,不待她张口,跟着她一道来的婆子霍妈妈便一巴掌呼了过去。
“小贱蹄子!平日你在自己主子的院儿里大声吵嚷、耀武扬威就罢了,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我们住隔壁的也便不说你什么。而今连我家姑娘面前都敢这样放肆,我看不如干脆先卸了差事,重头学学规矩才是!”
元珠细嫩的小脸登时高高肿起,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动手的霍妈妈,又乞求地望了望清黛,“姑娘……”
清黛本想说两句火上浇油的,却被清照又瞪了一眼,连忙闭紧嘴巴,继续装鹌鹑。
没等到主子相护,再蠢钝的这时也知道厉害了,赶紧忍着泪磕头求饶。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跟我出去领板子!”那霍妈妈见好就收,多的话也不再说了,直接就把元珠带了出去。
等人出去了以后,清照才板起脸来对着清黛:“我这般到妹妹的院子来逞威风,妹妹不会不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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