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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勃然大怒,削了父亲的官职并收了监。

父亲被关押了没几日,便猝死狱中,母亲得知后,不久便也同去了。

林音心神俱伤,悲痛欲绝,起先不过是一场风寒,却自此一病不起,身子便日渐差了起来。

沈策初时还记得偶来宽慰她,她感怀不已,满心愧疚自己身子娇弱,三年无所出,便想着为他纳妾。

她撑着病体煮了鱼羹,送去给他。

却在书房外听到沈策与幕僚谈话,“废甚么妃,蔚缜一家遭此劫难,我若此时将她弃了,天下人该如何想我。父皇的病撑不了多久了,忍忍便过了。”

忍?

他竟是在忍她?

林音手一滑,端着的鱼羹落在地上,青花瓷片和着鱼羹撒了一地,沾湿了她的绣花鞋。

她没有停留,在沈策出来查看之前,挺直脊背,缓缓走开,泪水却止不住,从眼眶滑落。

她自责家道中落,无法继续帮衬他的前景;自责自己多病,无法为他开枝散叶。

她可以为他纳妾,却唯独听不得,他那般说辞。

回去的那一路,她走得很慢,沈策并未追上来。

她想起自己初嫁入安王府那日,她被喜娘搀着,也是走得极慢,红绸下的自己,却是笑着的。

眼眶的泪,慢慢模糊了那个当初站在桃树下为她递上锦帕的少年。

那时的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呢?

林音竟然也不知道了。

自幼堆积起来的骄傲,令她无法面对沈策的欺骗。自那以后,她病得愈发重了,沈策将太医院的太医轮番请了来,日日拿名贵的药材给她吊着。

世人皆道安王爷仁厚,深爱发妻,是一番佳话。

可只有她晓得,那不过是沈策编出来的笑话。

她日渐消瘦,脸颊深陷,每每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林音都觉得可叹又可笑,她开始不想见人,房里只留下了从小陪着她的半夏。

她原本以为她与沈策不过是兰因絮果,败给了天命,若侯府不遭此大难,他们或可以举案齐眉,终老一生。

现今想来,她与他,应当连兰因都不曾有过。

她又做起了梦,梦中有侯府院落里高高荡起的秋千,她坐在秋千上,脸庞红润,笑声如银铃般,桃粉色的裙角随风扬起。

父亲母亲正含笑这坐在凉亭里,宠溺地瞧着她。

?

哀乐四起,四周皆是刺目的白。

沈策一身孝服,眼眶泛红,布满血丝,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身侧站在蔚林玥,正哭着抹眼泪。

她这位大姐姐,虚情假意做戏的本领倒是同沈策如出一辙,般配得很。

林音冷笑着走近,只见躺在楠木棺中的,竟然是自己。

原来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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