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桃安静地等着,很快,那边的小铁门被推开了,一个老爷子戴着厚帽子,穿着旧蓝棉袄出来倒炉灰了,乌桃赶紧喊了声:爷爷好。
她知道自己长得白净,比较讨长辈喜欢,现在也洗干净了脸,笑着和人家打个招呼,老人家会喜欢。
讨人喜欢,自己捡炉灰也不至于招人烦,乌桃捡了这么久煤核,知道要是主人不乐意让捡,拿着棍子直接赶。
那老爷子看了看乌桃,没吭声,从推车把手上取了挂着的马桶,先把尿倒在旁边坑里,之后才把推车推过来,哗啦一声,把炉灰倒出来了。
冬日早上的空气吸进来干冷干冷的,带着明暗余火的炉灰发出一种烧煤特有的香气,这种味道让乌桃兴奋起来。
乌桃赶紧道:谢谢爷爷!
老爷子还是没说话,不过对着乌桃点了点头,走了。
乌桃便赶紧蹲下来捡。
也许是夜里炉子封着的原因,这煤块没烧透,时不时能捏到一些大煤核,这让乌桃惊喜万分,觉得自己今天可算是捡着了,当下也顾不上烫手,就那么一个个地捻。
谁知道正捡着,就见那边过来一帮孩子,黑红的脸蛋,穿着破棉袄,有的还露出里面棉花来了,不过走起路来倒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乌桃一见,心里便觉不好,赶紧低着头用耙子把炉灰往自己跟前扒拉,可那几个孩子已经看到乌桃了。
都是干这行的,眼尖鼻子灵的,一个男孩大声喊:久哥,看这边!
说着,几个孩子哗啦啦跑过来了。
乌桃也不敢全占了,她将扒拉到自己跟前的炉灰护住,抬头小心地看着他们,低声说:各位哥哥,你们也要捡煤核啊,咱们一起在这里捡吧。
要是平时,她也没这么怯,主要是今天自己一个人,没伴,就得收着。
为首的是两个男孩,一个是刚才那个叫久哥的,穿着军绿棉袄,皱眉看着乌桃,没吭声,另一个就是嚷嚷的,理着平头。
那平头喊:谁是你哥,别没事乱认,这一块是我们地盘,谁让你来捡的!
说着,他抬脚一踢,那炉灰被扬起,四处乱溅,有一块差点迸到乌桃眼睛上。
平头这么一说,其它几个都围上来,叉着腰,起哄:你哪条胡同的,怎么跑我们这里来捡,这么不上道?
炉灰擦过乌桃的耳朵,耳朵边有些发烫的疼,她捂着耳朵,低着头说:刚才倒炉灰的大爷说了,我可以在这里捡,这是人家东家同意的。
然而她这一说,那久哥却笑起来,他上前一脚踩在炉灰上,也踩在乌桃捡过的煤核上:我可告诉你吧,这一条街都是我久哥的,你不拜码头就想捡?你回头打听打听,我是谁!
旁边平头嚷道:这一块戴红袖章的,可都是咱们的大哥,罩着咱们的,你这丫头片子还敢跑这块来,哪个老头让你捡的,你把他叫出来,咱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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