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确确实实挨过一顿数落,便也不再告状。但很快寻到了治她的法子,他皮笑肉不笑道,“长安城内统共便这么两株四季不败、月月结果的樱桃树,砍了便罢。”
这句话简直是裴朝露的紧箍咒,便如眼下,她搁下汤匙,一双光溜溜的玉足小心翼翼挪进裙摆内,唯恐又被他看发现。
李慕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在她对面坐下,片刻道,“你、再吃一口。”
裴朝露瞪大眼睛。
“吃吧。”他面色柔软了些,如玉生温。
甚至还捡起了汤匙,喂她。
裴朝露狐疑地望着他,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因小失大这种事,她才不干。天知道他是不是又来试探她的。
李慕也不再坚持,又半晌,从袖中掏出封书信来,推到她面前。
“这个,给你。”
自他袖中掏出了书信的一瞬,裴朝露脑中闪过两个念头。
她眸光不离他双目,这人是得了二哥的指点开窍了,但不好意思说情话便修了信表达?还是这人根本本性如此,看着□□不进,实乃事事做绝?
譬如这三月里的酪樱桃,再譬如这齐王府中十余年前便开始培育的樱桃树,简直栽在她心坎上!
“劳殿下给妾身念一念。”她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勾起,话音叮当落下,情意款款淌出。
漾得满殿生香旖旎。
“你自己阅吧。”他没有应她,只将信封再推近些。
他的话和他的神色一样,没有温度和起伏,冻住她摇曳生姿的娇俏和温柔。
裴朝露垂眸扫过,又扫回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信封三字,乃“和离书”。
和离书!谁的?她问。
“本王,给你的。”他半点没有闪躲,同她眸光相接。
“郎君,开什么玩笑!”裴朝露瞪他一眼,扯过他袖角摇着,“好了,以后阿昙不吃冷膳,不赤足……”
“若问缘由,大抵我已经尝到这人间滋味,谢你嫁我,赐我于圆满。”李慕正色道,拂开裴朝露的手。
“只是这世间不得两全法,卿与如来间,吾佛方是我归宿。”
李慕精通佛理,府中多有高僧出入,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他要皈依佛门,又何必在三年前求娶于她?
“表兄!”裴朝露皱眉,“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有阿昙……”
“无事!”李慕往后让了让,“缘由已说的清楚。”
“殿下,若你此间言语皆真,你这样的人,是当不了佛子的。”裴朝露肃容正色,望着自己空出的手,确定他是认真的。
“收好!”他起身离去。
“李慕,你需清楚,你娶的是何人。”裴朝露追上去,“更需清楚,又是向何人发放的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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