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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记得那个本是秋风萧瑟的午后,因着母亲红眼含泪的絮絮低语,他便丝毫未觉寒意,只觉那是一个很美的秋日。

后来,母亲留他用晚膳,又道,“阿娘年岁上涨,亦需伴驾,时辰总是少些。你们兄弟日后且携手,好好的,要兄友弟恭。”

兄弟,阿娘。

暌违了十六年的亲情,同他的爱情一起到来。

让他的人生彻底圆满。

之后三年,他的皇兄确实对他极尽帮扶照顾,甚至他十八岁那场轰动长安的婚礼,亦是作为太子的兄长一手操办。

闲暇之时,兄弟二人便前往飞霜殿请安用膳……

“若非你皇兄开解,阿娘险些失了你这好孩子。”

“十六年啊,多亏了穆婕妤!”

苏贵妃给他夹着菜,却又报赧不知他的口味,便伸出金箸择了一味鲈鱼脍。

“六弟有气疾,用不了这生鲜之物!”李禹心细又随和,是一派长兄模样,“还是用些百合羹润肺吧”

“孩儿查了太医院的记挡,六弟对海鲜、花生皆过敏,已交代了尚食局,注意着膳食……”

李慕从记忆中回神,将信件系在雪鹄腿上,松手放出。

看天际划过孤影,他的心中腾起一抹愧意。

皇兄痛失所爱,明明其人近在咫尺,他该告知以慰其心,却到底还是瞒下了。

是她要求的。

来了大悲寺近一月,那是她头回主动同他说话。

尚在年关前,她躺了数日,神思清明些,靠在床头开口,“能容我过几日安生的日子吗?太子妃裴氏已经死了。”

他看着她,鬼事神差地答应了。

裴朝露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山下城中前来的长安权贵。

她不知他们心中有何看法,但只要想到东宫承恩殿门口向她扑杀的侍女,和司徒府前挥剑唾骂的人,她便觉得自己如同过街老鼠。

方外寺庙中,难得清净祥和,看着幼子哭红的双眼和紧抓她不放的双手,她便又生出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何况,这里离苦峪城更近了些。

而此刻,她坐在临窗的榻上,看从东边厢房飞出的雪鹄,不由想起当日李禹说的话,“六弟与长安一直保持着联系,确切的说是同这深宫一直有联系……”

雪鹄通信——

裴朝露的眸光从振翅远去的雪鹄上,转向东边。

他是……要将她的行踪泄露出去!

屋檐冰凌化水,一点一滴落下,日光拂开,晕成七彩的光。

裴朝露的眼里看不见光,只越过枯枝残雪直直盯着那同样立在窗前的人。两人目光交汇,裴朝露霎时眉心紧拧,掀被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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