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妃摇头,“我欠她们母女太多,总要还上些。”
“当年公主赐我清字为名。公主说洁净无尘为清,刚阿雅正亦为清,这厢去见她,总得干净些!”
她抓着李慕的手,满脸满目的忏悔,“我年少发昏,得您父皇两句甜言蜜语,想着深宫寂寞,总算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心绪激昂,翌日里便还在想入非非。宫宴上便忘了给公主的膳食验毒。只那么一次疏忽,竟害死了她。她死后,我已经了神,一切皆听你父皇的安排,想驸马告知公主乃旧疾发作,暴毙而亡。因我之言,皆之那毒征兆亦想,司徒府便也信了。”
“谁能想,那是整个裴氏阖族悲剧的开始……”
“后来,因着罪孽我想护好阿昙。却为陛下所控,给你传信,言阿昙夫妻情深,一切安好。阿昙在深宫,在他咫尺之间,我便不敢违抗……只是我至今也未明白,为何她要我传那样的信给你。”
“阴长阳错,又是一重罪!”穆清泪如雨下,伸手抚在李慕面庞上,“这一生,我没想过害人,却把最亲的人都害惨了!”
“论心不伦迹,我和阿昙都不怪你了。”李慕低下眉眼,挤出一点笑意,问,“母亲,你可有什么愿望?六郎替你完成。”
“剥了我妃子服制,换暗子营着装,葬在长公主墓旁,不入妃陵。”
李慕应声颔首。
建武六年五月十三,德太妃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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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丧事毕,李慕去了一趟上阳宫。
自数年前,李慕来此报丧,苏贵妃薨逝,与肃王同葬后,李济安便陷入了疯癫,时不时发作。
谁承想,李慕再次入此地,亦是给他报丧,同样告诉他,他的妃子不愿入妃陵。
李济安清醒了片刻,只沉沉望着自己的儿子。
李慕迎上他眸光,须臾,转身走了。
“你站住!”李济安喝道,“朕闻你至今一人,膝下无子。你是我李家子孙,担着千秋社稷,不开枝散叶乃大不孝。你无子嗣,朕之一支,便要无后了。不仅如此,整个李氏正支都要断绝了!这可是帝王之血啊!”
“那便断绝吧!”李慕平静道。
“孽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李济安上来扬手扇了一巴掌李慕。
李慕抬手擦去唇边血迹,盯着李济安看了半晌,方才启口道。
“我说,那便让李氏帝王之血就此断绝吧!”
“本来,以血脉传承的帝国掌权人,便是荒唐的。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亦为这天下择了明主!”
“你……你择了何人?”李济安瞪大眼睛,瞳孔皱缩。
李慕却始终不怒不气,只伸手在他掌心写下姓氏。
“你,你……”李济安颤手直指,“你,怎么怎么可以……朕这般栽培你,苦心历练你!你怎么可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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