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绍却没有什么可说的,他本不该来,但却实在想见她。
舒嫽见他无话,便道:“崔大人没有话要对我说,那我有些事,要向你请教。”
崔绍开口,声音莫名的有些喑哑“你说。”
“我在牢中闲极无聊,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此时心中有些猜测,实在是不吐不快。”舒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崔绍“你曾经对我说,考取功名,就是为了良田美宅,高官厚禄,可是崔家富甲一方,足够你逍遥此生,也不见你真的多么热衷权势,所以崔大人来京,该是别有原因吧?”
崔绍不去回避,沉声道:“是,崔家的旧案你想必听说过,我来京城,考科举,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查清当年旧事,为崔家翻案。”
舒嫽接着问:“那你找我要天玄令那次?”
崔绍从未觉得言语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喉间好似横了一把刀,但他还是道:“我骗你的,我为的是当年的卷宗,只是没有找到。”
舒嫽点头,倒是与她所料相差无几,只是迟了些,怎么早就没想到呢?
古人说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她。
她在心里毫不留情的嘲讽自己一番,继续向崔绍发问“还有,你这变节变得实在突然,令我措手不及,崔大人这样的心志,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可是皇上许诺了你什么?”还不等他回答便自己接了下去“让我想想,大抵是为崔家翻案?”
崔绍终于无言。
舒嫽笑了,眼神别向一旁,说不出的惨淡凄楚,复又看向他,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崔绍有些慌,伸手想要帮她拭去,却被她先一步用袖子狠狠将泪痕擦去。
舒嫽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哽咽:“崔绍,这些东西,你早早的同我说,我未必不会帮你,你何苦骗我?你拿我的一颗真心作践,觉得很好玩?”
她眼角发红,说不出的委屈可怜,老相爷从小对她严厉,哪怕出了半分差错,每每便会受罚,可即便那时,也不曾有过如此形容。
舒嫽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
只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满心欢喜,忐忑不安,甚至想好要托付一生,没想到到头来,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碎得如此干净。
崔绍看着她,心头像是被一把尖刀翻搅,他却不能有旁的动作。
这时舒嫽似乎冷静了下来,再开口时,是说不出的清冷疏离:“殿试前三日,我从宫中出来,出城去找裴兰阶,因骑了马,不便走正道,便上了朱雀街,现在想来,我最错的,就是不该上朱雀街。”
她不该在那日遇见他。
崔绍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失了所有的血色,变得几乎如纸一般。
舒嫽望着他,眼神静如深湖,没有了昔日的缱绻温柔,也看不出一丝悲伤和怨怼,她慢慢的道:“崔绍,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为帮崔家翻案入京,合情合理,我无法罔议对错,只是你瞒我骗我,甚至利用于我,却也是真的,我无意追究计较,只是以后,我不愿再见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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