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说中心里最隐痛的事情,肖亦玮垂下了眼睛,那副钢铁女王的风范已不见踪迹。
肖景行把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递给她:“刚才叶增拿来给我的,你看看。”
肖亦玮接过来看,半晌后才说:“技术总监泄密文档,兹事体大,不宜公开宣扬,我会让人把振杰的辞职书写好。”
“这样就完了?”
肖亦玮知道父亲的秉性,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他的风格,她着急说道:“爸爸,看在振杰二十年来服务公司的份上,放……”
“那你为什么不肯放别人一马呢?”
肖亦玮怔怔说不出话。
“91年冬天,我还记得那个冬天冷得要死,快要过年了,公司连一颗粮食都发不出来,员工要过年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一笔欠了两年的坏账,有40万,那个厂长是个老赖,我开经理会,说谁敢下个军令状,去把账给要回来。没人去,你站起来说你去,要了整整半个月,就守在人家厂区里,肚子疼,腰都直不起来。那人怕你死在他们厂门口,把那钱给你了,你撑着胆囊炎,帮我把这40万给要回来了,就差陪了一条命!”
肖亦玮呼吸难平。
“后来,我提拔你当营业部经理。我当着所有的公司经理说,我肖景行从不任人唯亲,不管今天是200人,还是2万人,她肖亦玮永远都是信软最好的员工,没有之一。”
肖亦玮痛哭,奔了过去跪在肖景行轮椅前:“爸爸,我错了,我错了。”
肖景行把手上文件砸她身上,双手摆出冲锋枪的姿势:“你的子弹不朝着外面,只会朝着自己人扫射了?”
毕竟是年纪大了,怒气刚一发作,身体就觉得后劲不足。工人端茶过来,他喝了口茶,叹气:“这几年,你都做什么事了?”
小正看到外公对妈妈大发脾气,半大的小孩也会觉得委屈,肖景行招手要他过去:“把你妈妈扶起来。”
肖亦玮不肯,他接着说:“你今年四十一了吧,也算过了半辈子,除了信软,你还有什么?阿斌跟你一起奋斗过的,离了,小正呢,你又带过几天?小玮,事业上再成功,你也是个女人。我希望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好让你也开开心心的做个女人。我没想,你心里会失衡得这么严重,一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
孙红梅也过去扶,道:“你叫小玮怎么没想法,在场这么多人,除了你之外,对公司的付出,谁比小玮多,二十年啊,她是你开这家公司的第一个员工。怎么,有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轻轻松松干个几年,就叫做有本事啦。”
肖亦群一直靠在窗台上,看着,肖家每一次的团圆会都惊心动魄,符合家族一贯的行事风格。助理进来敲门,说:“肖老,吕工也过来了。”
肖亦玮抬头,泪眼模糊中看见了一个瘦高的男人,短袖T恤,牛仔裤,深蓝色拖鞋,一如既往的不羁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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