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景泰和都在铁匠铺里替村里一户人家打造农具,预备开春儿之后使用。这天早晨临出门之前,他便跟花小麦商量,说想吃馄饨。
花小麦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儿,大肉馄饨虽然好吃油水足,但以家里的现状,决计是吃不起的,可若是一点肉星儿都没有呢,又未免太过寡淡了些。思前想后,决定去山里挖些荠菜,剁碎了和肥肉一起做成馅,能增加些鲜香,还能省点肉钱。
冬天里,大多数野菜都觅不到踪影,唯有那荠菜,仍然茂盛疯长着,花小麦根本用不着进林子,在田坎边就挖了一大把,抬头看看天色还早,便打算往山里再走走,看可会找到什么美味的野菌子。
昨晚刚刚落了一场雨,林间的泥地有些湿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溜冰。花小麦尽量踩着干枯的落叶,一点点朝前挪动,蓦地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抬起头,只见孟郁槐拎着两只野兔,正大踏步地朝她走过来。
第七话 触手可及
山间有风,将树梢脆弱枯黄的叶子卷起,在半空中旋了两旋,忽忽悠悠落到地上。
孟郁槐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单袍,照旧将袖口卷到肘弯,衣摆被风吹得上下翻飞,拍打在他身上,发出扑啦啦的声响。
冬日里这侵入骨髓的寒冷,似乎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简直全身上下都在冒着蒸腾的热气,有一滴汗,顺着他的鼻尖快速滑落,途经棱角分明的下巴,啪地跌进衣领中,在他泛着淡淡古铜色的肌肤上划出一道水光。
花小麦迅速垂下眼皮,也不跟他打招呼,只朝旁边挪了一步,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在经历了几天之前那场不欢而散之后,再见到孟郁槐,她无可避免地感觉有些尴尬。虽然严格说起来,她其实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大个头的家伙,除了第一次见面时臭骂了他两句之外,两人之间也可说再无任何交流,但至少有一件事她心里十分清楚对于自己这个所谓的外姓人,孟郁槐并不欢迎。
想必他多半是将自己当成米虫一只,百般替景泰和打抱不平吧?
花小麦自嘲地勾了一下唇角,从她身边经过的孟郁槐脚下就顿了一顿,仿佛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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