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遍看语气。
第三遍, 她仿佛看见那个挺拔如竹, 清雅温润的男子,一手执笔, 从容微笑着写下这封信的模样。
满脸湿凉, 慕蒙随意伸手擦了一把,又低头看她的信。
可它还是原本的样子,每一个句子,每一个字都无限的温暖柔和,像是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一般。
她都哭了,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啊,那个看见她掉眼泪就痛彻心扉又手足无措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被永远的定格在这封信中,浅浅微笑着, 再不会因为她的哭泣而慌乱低哄。
这也很好, 他的心脏再不会生出那种剧痛了吧?
慕蒙缓缓仰头望天, 心中酸楚叠加委屈:可是她本就有信心的,她有信心, 让他这一生再也不会生出撕心之痛。
慕归程不安地抿嘴唇,这位小侄女他才见了两面,就惹得她如此伤心难过,他心里更百般的不是滋味:“蒙蒙, 你要是难受,就打三叔骂三叔吧,可是你相信我,我不是讨厌衡儿,更不是故意叫他去死……是我无能,如果我有祭剑的资格,我绝对不会让他来承担此事。其实我知道他是好孩子……”
他说不下去,低头拿过一旁的长剑,轻轻抚摸了下剑身,叹息道:“蒙蒙,其实昨日我不是没有想过干脆骗了你们,告诉你们这把宝物并不存在,或者已经损毁,也许你们会失望而归,可好歹不会丢了性命。”
“可是我反复思量,却实在……外边的情形虽然你并未详细诉说,可无尽崖是穷山恶水之地,危险至极,倘若不是束手无策,你们也不会来到此地借用宝剑。”
慕蒙沉默,三叔又有何错,牺牲一人和千万人的区别罢了,但凡对着圣祖起誓过的天族之人,都会做这道选择。
她哥哥,更是男儿中的男儿,当之无愧的天族之子。
虽然道理她都懂,可慕蒙只勉强笑了一下,真的是极勉强,刚扯了一下嘴角便扯不动了:“三叔,你不要自责,这怎么能怪你呢。”
要怪也只怪她自己。
以身祭剑,原来昨日三叔露出那犹豫的表情,是因为要出一位天族之人以身祭剑。
这件事,慕清衡应该先她一步察觉了吧?
原来他深情如斯,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道别,可她却还懵然不知,还安心的窝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慕蒙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将信认真折好,抚平边缘轻微的褶皱,妥帖的把它收进怀里,接着双手一起抹干脸上的泪痕。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因为泪水的洗刷,反而显出几分天真之色。
她快速地笑了下,双手抓住慕归程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三叔——三叔,当年是你救了哥哥对吧?当年他碎魂裂魄,从无尽崖上落下来,你都能把他救活,你这么厉害,这次也一定能救他,对吧?”
她语速极快,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那副信赖神色,仿佛慕归程嘴里绝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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