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敛叹气, “可惜啊,被他们早了一步。”
“如今有一半京官聚在朱雀门外,要我给一个说法。”
他站起来,在牢房里左右踱着步,日光打进窄小的窗,照亮他焦躁的神色,“这可不好办,他们再闹下去,登基便要延后很多天。”
“他们怎么那么麻烦,好好当个缩头鸟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一个公道,真是烦死了……我不想杀人,小婶婶,你知道吗,我不喜欢杀人,我一直都不喜欢杀人……”
杭絮静静望着容敛的神色,用焦躁这个词描述得或许不太对,准确地来说,是拉扯。
“派人拦在外面也不行,肯定又要被编排出几篇文章来,劝说……嗤,只有容敏才会想这种没用的方法……”
他在提出一个又一个的方法,声音大得在牢房内回荡,不吝于让杭絮听见,但杭絮能够确定,他不是在讲给自己听。
一刻钟后,他停止踱步,长舒了一口气,神色骤然放松,又带上笑意。
容敛有一张混不吝的脸,就算不带任何表情,那飞斜的凤眼,自然上翘的唇角也会显出几分顽劣来。
正如此刻,他褪去了所有伪装出的吊儿郎当,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竟纯真如稚子。
“我不喜欢杀人,会坏了名声,但没办法,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容敛离开了,就像他到来,离开也如一阵风,牢门哐得关上,这里重新恢复平静。
杭絮站起来,向前走几步,将地上散落的檄文一一捡起来,看着上面的文字,心中略略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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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到来,在杭絮思考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吃过东西时,容敛又来了。
他神色愉悦,看来今日让他烦恼的事已经解决了。
杭絮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她不知道写一篇檄文需要多少时间,但她知道,手握虎符的杭文曜调配军队,绝对花不了一天。
“小婶婶,你有什么话需要我来转告吗?”
杭絮不说话,只望着容敛手中的刀。
他正掂着那柄刀,嘴里若有若无地哼着歌。
“没有就算了。”刀被竖起,一道银光闪过,刀刃出鞘。
“那我就送你上路了。”
语气平淡,与“我来给你送饭了”没有半点区别。
但杭絮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欣悦和期待,便明白这些话绝不是威吓。
早在容敛杀容改时,她就看出来了,普通人杀人时或愤怒、或思考不及,事后则是厌恶或麻木。
但容敛则不然,他是期待的、享受的、激动的、放松的,杀人于他,似乎只是……一种愉悦自身的手段。
这样的表现让杭絮不寒而栗——便是她这个对杀戮习以为常的人,也从来不会对它生出什么快乐或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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