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蝉发出第一声鸣叫的时候,沈家与杨家这门亲事的文定已过,沈琬开始绣起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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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
因皇帝慕容胤已病重多日,崔太后早已命人将其挪至自己的寝宫悉心照料。
慕容胤年方十六,三岁时便由太后崔若云抱至龙椅上登基为帝,已有十三载,只可惜他天生孱弱,十三年里头有大半时间都卧于病榻,至今未能亲政。
先前是崔太后与其身后的崔氏一手把持着朝政,但竟因此招致慕容氏与其他世家的不满,太后不得不请来慕容樾,维系朝堂的平衡。
只不过如今慕容樾权势更盛,几乎已盖过崔氏的风头,崔太后不止一次暗自后悔此举是引狼入室,但再细思,竟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在那时胶着之际,只能寻求慕容樾的介入。
他手上有令人忌惮的兵马。
这是高祖皇帝临终前留给老定安王一脉的护身符,无人能动。
崔太后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慕容樾与他的父王老定安王是同一类人,温良端方,只知为了大齐鞠躬尽瘁,那么她与慕容胤眼下的局面会好很多。
但这一切也就是她自己想一想而已。
崔太后看着儿子青灰的面容,不住地失神。一旦慕容胤龙驭上宾,孙昭容腹中的孩子即便生了下来,更即便是龙子,也终究是大势已去,那个孩子注定会是慕容樾手中的傀儡,那时甚至连崔氏都不会再帮她。
而作为一个母亲,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活下来。
更漏声声,长夜寂寥。
崔太后正欲起身安寝,太监却匆忙来报:“定安王殿下入宫了。”
崔太后的身子晃了晃,身边的宫女扶住了她。
满堂的烛光之下,她的脸色显得僵硬又颓然。
一声“荒唐”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幽幽轻叹。
慕容樾近来越发胆大妄为,如今竟深夜直入宫闱禁庭,又视国法宫规与皇帝威严为何物?
这后宫如云三千人,岂非也任他亵玩?
崔太后的手紧紧地抓着宫女的手背,一直到又有太监来报定安王已到了长乐宫门口,才重新放开。
等崔太后行至正殿,慕容樾也正好达到。
他一身玄色便服,腰间佩剑,即便见到崔太后,也并未将手从剑柄上拿开。
崔太后不由呼吸一窒,心悸不已。
当年先帝薨逝,她联合崔氏将先帝其他儿子都屠杀殆尽,然后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这十几年里什么风浪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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