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场上两个大圈。其中一个围着一群孩童和少年,每人手中一杆钓竿,浑身哆嗦,面红耳赤,早已在崩溃的边缘。另一个零散围着几个中年人,有男有女,也是吹胡子瞪眼,屡战屡败。
日头渐高,已经将近午时。参选者中陆续有人扔掉钓竿退出比赛,或垂头丧气,或怒气冲天,或崩溃大哭。另一个圈里的人也已换了好几拨,但至仍今无一人成功。
慢慢的,又过了半个时辰。凌萧眼前的汗已经挂成了一个水帘,挡住了他的视线,使他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但他还是举杆坚持着,手臂和双腿抖成一团,最后都麻木了,也没有放弃。
放眼一望,如今场上除他之外,不过还剩下三四个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看就是功夫底子颇佳。
他好几次眼前发黑,自觉已经到了极限,但都咬着牙顶了回去。
开始时,他还能听见檀荇在身后给自己打气的声音。后来他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冥冥天地间,就只剩下他自己,还在不服输地继续尝试。
「啪嗒」一声,又有一个人坚持不住,扔了钓竿。
凌萧刚刚又失败一次,也不知是第几千次了。他放下钓竿,盘腿坐到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遥遥盯着前方一丈处的那个泥人。那泥娃娃憨态可掬,穿着个鲜红的肚兜,正抿着小嘴朝他羞赧地笑。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还在元京时,有一天他跟武师练完武,外祖询问他当日进益。
那日天气晴好,他们一同坐在院中烹茶,他还记得外祖当时穿着一件牙色外衫,在阳光下显得少见的亲切。
他当时心有疑惑,便问外祖道:“武师常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孙儿在想,难道只有快才是习武的法门吗?却为何这天下至尊武学宝典,没有一部是以快著称的呢?”
当时外祖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在这个年纪,就有了这一层领悟。不仅勤学苦练,还知道思考,这点很好!”
外祖很少夸赞他什么,所以当时这话一出,凌萧大为意外。
“其实武师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只不过不是全部罢了。”外祖没注意到他的情绪,继续道,“在你这个阶段,的确是唯快不破。但武学在快之上,还有很多境界。我现在讲,你肯定听不懂。但在某个机缘之下,你就会顿悟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的道理。”
他望着凌萧,目光深邃:“所谓唯快不破,快的是动作,而静的是心。”
凌萧当时听得懵懵懂懂,只觉得外祖深不可测。其实他早听军中武师说过很多次,凌大将军乃是江国第一高手,武学造诣出神入化。
但不知为何,哪怕优质武师千金难求,外祖似乎也从未考虑过亲授他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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