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耸肩,继续吹头发。
谭思古绕到她身后,手指握住她拿风筒的手,抢下她的吹风筒,一边撩着她如浓墨的发,一边轻轻说:“但我只想让你知道,这没有什么可值得隐瞒的。你的小心思,我有时候还挺喜欢。”
沈灼低着头,“可你刚刚生气了。”
“只有一会儿,因为你先生气的。”
沈灼能感受到他贴在她后背的胸膛,他的呼吸又轻又缓,心脏的跳动却强劲而有力。
她问他:“你早知道了?”
“不早,今晚才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她突然想起来兴许是诸跃然,或者王嘉禾,或者沈烨……其实知道的人已经很多。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说:“是冉琦告诉我的。”
沈灼抬头,蹙眉道:“你见她了?”
“晚上在食味坊遇到的。”
沈灼胸口鼓鼓囊囊的充满了气,她静了静,没有继续开口。
她能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谭思古从来不是被隐瞒的那个人,他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故事里的角色,但也是个看客。
沈灼常常觉得自己对他无从下手,她甚至连嘲弄他曾经被冉琦悔过婚都做不到。因为她清楚,嘲弄他的过程中,她的伤疤会被撕扯得更惨,更加惨不忍睹。
有时候她也想过,不如就当她与谭思古是个相互取暖、相互治愈的病人吧。但是谭思古并不需要取暖,也不需要被治愈。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病人而已。
头发吹至半干,谭思古用手指替她疏理过头发,在她耳边说:“冉氏的设计师过几天会来,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见他们。”
他的手掌扶着她的肩膀,能清晰地觉察到她身子的微微颤抖。
他眸色深沉如海,里面的东西很难让人看透,但沈灼知道他眼神的意义,他在告诉她:别去后悔。
其实她也曾后悔过,不过就在她和谭思古领了证的第二天。
她在画廊的画室呆了一整天,窝在角落的那只破皮沙发上,晚上诸跃然到画廊关门时发现她,吓得脸色惨白。
诸跃然说,沈灼,你祖上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让你丫占了这么个大便宜!谭思古是谁?谭家唯一的继承人,mt百货的首席执行官,身价过亿的钻石王老五,北城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你丫就不识好歹吧!
沈灼大口灌了半罐诸跃然买来的啤酒,笑道:“你能不能替我问问他,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偏偏是我!”
诸跃然看着她,轻声说:“沈灼,不是他选择了你,是你选择了他——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得记住!”
那晚谭思古找到她,她被卷在充满他身上的味道的西装外套里,像只粽子,窝在他怀里,不停地说:“我不后悔……谭思古,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她记得他吻了她,丝毫不嫌弃她刚刚吐了满地,嘴巴里臭烘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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