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之间,保州、雄州和东西二京满大街都在议论甜菜制糖。农户、商户、富贵人家乃至皇亲贵戚的厨灶间不约而同地生起灶火,尝试着熬糖稀。
一时间,甜菜制糖如同点茶焚香一般,成了坊间的新风尚,哪家要是没有尝试过就是落伍,就是不风雅!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自然少不了赵惟谨在背后推波助澜。虽说只是一时的,但足够让姜记跌一个大跟头。
雄州,李小娘子的订单如期交付,而姜记的大批存货悉数砸在了手里。
姜氏做事不利,导致姜记赔了大笔银钱,娘家那边一气之下跟她断绝了往来,姜氏披头散发滚在地上大哭。这下,她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往后儿子娶媳妇、女儿嫁人都要受连累。
姜记掌舵人使阴招坑害商户不是一次两次了,刚好这回让竞争者揪到小辫子狠狠地参了他一本,恐怕官位不保。
只能说,活该。
但凡姜氏不卑鄙无耻地利用许氏偷师,但凡姜记做事留一线,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姜家人并没有就此罢休,仗着族中子弟众多,一个个扛着锄头、提着棍子来到南山村,找林悠然要说法。
“都怪你这个黑心的小妮子,害我们多年积蓄全都打了水漂,今日你要不赔,就砸了你的豆腐坊!”
“不光豆腐坊,你不是还有一家食肆、一处成衣铺子么?到时候咱们把那些鸭绒衣分一分,权当抵债了。”
林悠然都给气笑了,讥讽道:“我竟不知,何时欠了诸位的债?”
“若不是你哄抬萝卜疙瘩的价格,又把制糖的方子公布出去,姜记的糖稀能卖不出去?咱们全族人都在这里面投了钱,不让你赔让谁赔?”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无赖了,姜家人却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就连那些跟着一起来闹事的御城庄人同样一脸认同的模样。
林悠然心底一阵悲凉。
她怎么忘了,即便在现代,村霸乡绅目无法纪、占人田产、欺凌乡里的事依旧没有彻底断绝,更何况这里是宗族制度当道、谁家男丁多谁家拳头硬的封建社会。
而如她们母女这般,分家单过,没有父兄庇护,没有男丁立门户的人家,在姜氏这样的庞大宗族面前就像是人人都能薅一把毛的小绵羊。
林悠然毫不怀疑,倘若今日她不肯拿钱消灾,这些人真的会毫无顾忌地砸烂豆腐坊。
她悄悄地给人群外的顾大郎使了个眼色,叫他去给赵惟谨报信。然后,她便软下态度,试图稳住姜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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