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有一面巨大的穿衣镜,辛星早已看清她目前的长相——深凹的双眼与脸颊,颧骨突出,唇无血色,满脸濒死之气,几乎瘦脱形,和照片上的胖姑娘有天壤之别。
继母说她在绝食,辛星头回听闻这个可笑的词。
她见过太多瘦成人干的平民,吃虫啃土都是寻常。蓝星遭遇极寒天气的那几年,饿疯了的人们不管有毒没毒什么都吃,哪怕吃完就死。
辛星常年把进食需求维持在可以活下去的底线上,只有做任务才会多吃一点。她经历过多次困境,绝境,也目睹过人吃人惨剧,囤积物资成为深入骨髓的习惯,不敢放纵。
这个世界居然有人抗拒食物,在日记里多次立誓要减掉四十斤肉,八成是疯了。
郭长海再次敲门的时候,她打开了手机,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图形静置十多秒,屏幕上出现十个数字和“重新启动后需要输入密码”字样。
从九到零按了一遍,错误。
“欣欣,醒了吗?”
从零到九又按了一遍,错误。
显示还有三次输入机会,辛星想了想,翻开日记本最后一页,在十几排密密麻麻的字母数字符号中,凭感觉挑了一个全数字的按进手机。
顺利解锁,入眼是一张占满屏幕的女人脸,头发遮住两颊,下巴尖得过分,皮肤像刷了白漆的墙面,一丝纹路都看不见。嘴唇小而殷红,眼睛夸张得大,离谱得黑,离谱到辛星分不清这是照片还是一幅画,也认不出此人是谁。
“欣欣,爸爸叫了外卖,你吃吗?”
话音刚落,紧闭的门突然打开,辛星依旧一身睡裙,披发赤脚走出房间,眼神敏锐地定格在餐桌上:“吃!”
不知道外卖是什么,但有人主动邀请她“吃”,这等好事,当然不能错过。
郭长海微讶,闺女已经很久不好好吃饭了,叫门只是意思意思,以为会和往常一样无人理会,哪知她接了茬。
看着饭桌上刚开盖的两碗肥肠面,他尴尬地笑:“那你和你妈吃,我再点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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