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始责怪自己,想什么想,看什么看,在美,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东西。不想了,不看了,不就不疼了。
梁恪,“不讨厌”她,可也没到爱的地步,那些日常里的无意识,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还能不知道?
她爱梁恪,就把梁恪放在心里,放在心里的人就会时不时的拿出来琢磨,琢磨怎么着能让他开心,怎么着能替他不开心,梁恪就没从琢磨过她。以前她总觉得是因为李丽在她前面儿,他才不会喜欢上她,今天才知道,横在他俩之间的从来不是李丽和那封送错的情书。
他俩差的可太远了,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在今天以前她一直认为梁恪不用非得爱她,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只要她想,一抬头就能看见人。梁恪不只是拥有她老公身份的一个人,梁恪是她的命,这么多年她依附梁恪就像生在暗礁下的水草冒着扯断身子的风险也要面朝光亮。没了梁恪,命就没了,你见过谁若不是真疼到撕心挠肺的地步就不要命了的。
她蜷缩起身体,整张脸埋在枕间,贪恋的汲取着上面的味道。
窗外的光,如同胸口的空气,稀薄的可怜。她睁眼瞧着,风一吹,带动起窗帘,遮遮掩掩,丝丝缕缕,若隐若现,就像奶奶去世后的无数个夜里,那些时常出现在院子里的鬼祟人影,伴着几乎轻无可闻的脚步以及偶尔还会出现的几声轻唤。村子太小了,是人是鬼她听的清清儿的,院墙太矮,总挡不住那些被欲念蒙了心的人。那时她只盼着天快些亮吧,天亮了我就能去上学,就能见到梁恪。
可今天她却比任何时候盼着天不要亮,只要天不亮,她就能继续守在这间屋子里等她新婚的丈夫,只要天不亮,她就还是梁恪的妻子。
她怕梁恪回来,更怕梁恪不回来。
最后一次转醒,天已经泛白。安然像发过一场40°的高烧,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轻飘飘的,像失了魂儿的,一点活着的实感都没。她先是对着白花花的墙面出了会儿神,脑子才像重启后的放映机,把昨天事无巨细的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把她打散的魂儿拉回来的还是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她得起来给自己倒杯水,想法生了,头离没离开枕头她都不确定,紧接着一阵比火烧更具杀伤力的眩晕连同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直冲上来。
她双手撑在床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快速的切断了让她不适的光,熟练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如此反复,直至恶心感得到缓解。
这种反应她之前总有,她也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她这是思虑过重休息不好造成的,没有什么特效药,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留意引发诱因,然后尽可能的避免其发生。
神经性的毛病听起来总和矫情连在一起,不体面,因此她没跟梁恪提过,梁恪也不知道,在梁恪面前,她只想做个体面健康的正常人。
她拿了药,却没法遵医嘱,诱因太多,阻不了。
好一会儿,待眩晕和恶心感得到缓和后,她才试着慢慢睁开眼,重新适应对她来说依然有些强烈的光线。
然后,安然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此刻正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的梁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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