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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嘉最近几天被关了禁闭,倒是没听说沪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三宝来可是老拍卖行了,乃江浙一带的龙头,拍过不少值钱货,没想到竟也混进了革命党?

“只听人说过几句,了解得倒不多,”白清远悠闲地笑着,看起来对时事并不太关心,“不过那三宝来的老板也是想瞎了心,背地里跟南方勾结,早晚要惹出乱子。”

“可不是,”徐隽旋聊得来劲,“如今百废待兴,大总统又有修齐治平的意愿,天下已然大定,岂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革命党能破坏的?这帮人早晚要被抓起来枪丨毙……”

义正词严说个不停。

白清远笑了笑,看上去是云淡风轻,聊了几句过后又很自然地问起:“那三宝来的老板现在如何了?是在坐丨牢?还是……”

……还是被秘密处丨决了?

每当聊到这种话题徐隽旋就很为自己的出身感到骄傲了,他的父亲权势滔天,这些名流的秘辛于他而言都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寻常消息,他为此颇为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又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悠悠吐出一个烟圈,很高深地说:“这可真不好说,人现在虽还在监狱里蹲着,但最终怎么着还得看上头的意思,说不准……这人还能派上别的用场呢。”

最后这半句话的意思就有些深了——“别的用场”?莫非是指政府有意用三宝来的老板引出更多藏匿着的革命党吗?

白清远笑着点了点头,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却莫名有些闪烁。

一旁的白清嘉没心思听徐隽旋的卖弄,倒是被他点烟的举动惹得皱起了眉——她是不爱闻烟味儿的,总觉得呛人,而且吸烟者吞云吐雾的样子也让她讨厌,更容易令她想起西洋报刊上那些嘲笑中国人沉迷鸦片的政治讽喻画。

她撇了撇嘴,打算勉为其难跟徐隽旋说句话让他把烟熄了,这时余光却瞧见坐在门口的徐冰砚站了起来。

他还是那么严肃冷清,连侧脸的线条都透着淡漠,目光连哪怕一厘一寸都没向她这边倾斜过,可他却无声无息地绕到了正在高谈阔论的徐隽旋身后,伸手把刚才闭合的窗子推开了。

烟味于是飘了出去。

她舒服多了。

白清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会是巧合么?

而在众人一起离开戏园子的时候她又意外得到了一个验证的机会。

那时已经过了十点,台上的戏已散了场,不在茶园过夜的客人渐渐也都散去了,薛静慈已经有些乏累,瘦弱的身子可熬不了夜,白清嘉看她难受,就先提出说要散了。

徐隽旋可舍不得与貌美的未婚妻分开,便主动提出要送她,白清远想替妹妹婉拒,却没料到那一向头脑不太出众的徐二少爷在风月之事上竟表现得格外灵光,此时还言之凿凿地对白二少爷说:“清远你就放心吧,我和我三弟还能慢待了清嘉不成?定然会妥妥帖帖地把人给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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