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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恍惚来到了十七岁那年,她指间夹着灰色的泥土,怯生生地藏在背后,低声说不去上课。她在那之后无数次的尝试跃出这座囚笼,可从没有做到。

少年最惧孤独。她不像魏延天性热爱外面的世界,如果可以,她本想要成为一个乐观活泼、像初中时那样与同龄人打成一片的女孩。所谓的自持和平静,只是被逼迫,并不是自愿为之,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一点,是要坚信,既成的事实,并不就代表正确。

哪怕她现在活得不错,但与当年的折磨,没有一丝一毫的积极相关。

昔日洪明珠为了自己被人挠成花猫,她曾经问过她:为什么?

大概是被孤立得太久,于是锲而不舍的要为他人的善意找到理由,以此戒备。

但是洪明珠一边疼得嘶哑咧嘴,一边揽过自己的肩膀,说的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以前也觉得日子算是到头了。以为成绩不错能上这所学校,结果到底算是个乡下来的,很快就跟不上,还被欺负。于是断断续续读,断断续续跑呗。但是我发现,我以前呆的孤儿院那个园丁阿姨说的“风雨过后见彩虹”也不是吹的嘛。”

她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痕,“都会过去的,我现在就过去了。”说着,她向裴央摆摆手,“我男人今天来接我,我要回家啦。你注意安全,谁要是再欺负你,不要做软包子哦。”

在孤独又黑暗的少年时代,裴央盯着她的背影许久。

她就那样把洪明珠当作自己隐秘未闻的、最真挚的朋友。

眼前是漫长的甬道,一色的昏黑。

洪明珠也消失在过道那头,和聂勇一起。

她从过去回神。

许久,才扭头对魏延说:“我想爬上去。”

大概有些觉得冒犯,她话音渐低:“你、你能稍微帮我一下吗?”

魏延没有问她干嘛,只是微扬下巴,示意她把高跟鞋先脱了,然后将自己外套脱下,系在她腰间。

她一动不敢动。

他半蹲在地上,双手互搭,“踩着,”他说,“抓好瓦片,我看着跟我高中时候差不多,估计也是滑不溜秋的。”

第一次,她碰到陈旧的红瓦,魏延使力,她被托起,延续少年时的笨拙,勉强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她无力跳到围墙内,只是静静坐着。魏延站起身,抱着手臂,面上有似笑非笑的神情——大概是被她那手忙脚乱的动作给逗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想要问:“魏延,你真的不记得我吗?一点一点也不记得?”但很快她明白过来,记得也并非一件好事,因为自己在高中时,并没有留下什么令他印象深刻、或是足以喜欢她的事迹。

现在这样也很好。

她那深藏多年的欢喜,好像也可以,在月色下悄悄发芽。

她低头:“魏延,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吗?如果咬咬牙熬过今天,明天就会变得开心一点吗?”

“嗯。”

“为什么?”

魏延神色认真,“因为那时候我也像这么问自己,活过来以后,今天,比那时候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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