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对庞娘子大声喝道:“后面有空位?还不快带路!莫叫贵人久候!”
嗓门之大,简直震得头顶红灯笼都微晃,散座上的客人们不由得纷纷看过来,甚至连后面都可能听到了。
沈延微微侧头,笑着对沈婳音耳语:“许久不见,仲名这脾气渐长啊,也会耍官威了。”
沈婳音只笑笑,不说话。
庞娘子为难地搅着手指,满脸赔着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越是身份贵重的大人物,她就越不敢带到后面去,万一被撞破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她也不敢明着说出“几位爷往别家去看看吧”这种赶客的话,只盼着贵客能自行离开。
谢鸣不依不饶,官老爷狗腿子的架势十足,把酒博士吼得点头哈腰,整个金花酒肆都能听见他的嗓门。
沈延看不下去,胳膊肘撞撞沈婳音,“殿下,换一家吧,沈某请客,吴记的肘子是最好的,张家的炙鲈鱼也不错——”
忽听“啪嚓”一声,酒肆前楼的后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满堂的目光全都聚向后门,只见纤细的女郎轻纱遮面,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用力掼在地上,身后还跟着两个花朵似的婢女。
这画面,有点意思。
谢鸣的呵斥随之戛然而止,酒肆内刹那从喧嚣吵闹变为落针可闻。一时间太静了,以至于双耳都生出了压迫感。
女郎楚欢轻轻瞥了谢鸣一眼,谢鸣几不可见地点头,大步从前门走了出去。有几桌散客仿佛想逃离这是非之地,也跟着溜出了大门。
庞娘子脸色发白,惊惧难当,拿手指着“沈婳音”,只惊得说不出话来。
地上五花大绑的男子被堵了嘴,发出呜呜的叫声,倒在地上拼命往庞娘子的方向看去,流露出求救的渴望。
沈延乐了,问那女当家的:“你们这儿唱的哪出啊,吃饭还赠戏看?”
楚欢露在面纱外的明眸弯起来,“女掌柜,这人你认识吗?”
说着,用脚踢了踢地上被捆成粽子的男人。
那“粽子”呜呜直叫,费力地仰起头瞪着庞娘子,就差把“救命”二字写在脸上了。
庞娘子忙择清自己:“不、不、不认识啊!姑娘这是在干什么,这、这人谁呀?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根本就是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延正饶有兴味地看戏,余光里瞥见“昭王”似乎身形晃了一下,忙压低了声音关切道:“殿下的伤尚未痊愈,是不是累了,我送殿下回府?”
楚欢遮掩地淡然一哂:“多谢沈叔关怀,本王无碍。这里有好戏,不如看完再走。”
沈婳音乍然穿回自己身体里,换到了众人瞩目的视角之下,下意识看向沈延。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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