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李玄愆负了负手,两个字轻飘飘的从他口中吐出。
去岁,先帝遗旨拟定了四位亲王作为议政大臣,辅佐新帝治理国家。由两宫太后垂帘旁听,四位亲王朝前秉政。可孰料那三位议政王胆子太小,不过是被他强势推翻了几回决断,便疑心他是故意针对他们。之后便纷纷以抱恙为由,躲着上朝。
如今朝堂上的议政王仅剩他一人,议无可议,所以自己拿决断便是了。
李玄愆也明白,大家都是畏着他手中的兵权。可他本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定然不会因着几次磕绊就去整治谁。
哎,奈何别人总是想太多……
兵部尚书见奏请被准,分别向小皇帝,太后,议政王鞠了鞠躬,便退回队列里去了。
珠帘后的温梓童见状暗暗一喜,心道可以退朝了么?可这个令人雀跃的念头才攀上心尖儿,便被又出列喊着“臣有事奏禀”的一位大臣给无情按了下去。
她不耐烦的两手一交,将右腿翘在了左腿上。
这动作虽不端雅,可她身上的朝服厚重,足有八层之多。是以裙摆下的两条纤腿相叠,其实在外看来并不怎么彰显。加之珠帘遮隔,外臣们更是不易察觉不妥。
只是刚刚她变换这姿势时,李玄愆的双眼一直盯在她身上,她刚一抬眼便撞进那双狭长幽深的黑眸里。不由得心下一怔,然后鬼使神差的就将腿又老实放了回去。
这一抬一落的动作,牵得她朝冠上的金凤和东珠振颤了良久,裙摆绦带上的宝石坠饰也碰撞出璁珑脆响。
这下温梓童却是不爽快了!她是太后,为何要下意识的怕李玄愆?就算前朝他权势最盛,人人畏他,可她是后宫之主,又不归他管。
想到这里,温梓童重新又抬起右腿叠上去,且这回毫不心虚的睨着李玄愆,颇有两分示威意味的隔帘与他四目相对。
她就要盘腿儿。
这些表情和动作皆落入李玄愆眼中,他微勾了下唇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浅笑。只是因着眉眼的凌厉,这笑显得不那么友好。
帘幕后的温梓童缓缓摇头,心中啧啧……这议政王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上回李玄愆让女官将她殿内的宝瓶里全换了百日菊。她可是太后,从来只有真国色的牡丹方可与她相配!饶是他觉得牡丹俗艳,起码也应送不尘不染的梅,亦或高洁典雅的兰。送一把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菊给她做什么?
是想提醒她如今已岌岌可危,人人可践踩了?还是想暗示她命不久矣,将要被祭扫了?
就在刚刚,他竟还对着她笑!当着文武百官,皇帝和西宫太后的面,他肆无忌惮的对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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