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姐姐梁家乐的关系也不算亲密,成年后才开始试着互相理解对方。
刚才梁建山提到梁家乐不回家的事,他极力隐忍才压下脾气没再给他一拳。
高二那年,梁家驰曾亲眼看到过他喝醉酒后发酒疯把姐姐梁家乐压在床上的场景。
想起那一幕,他至今都觉得恶心。
脑海里充满了关于这个家的各种回忆,梁家驰觉得烦闷。
走到洗漱台,掬了捧凉水后,他把脸深深地浸在冷洌中,临近窒息时,大脑终于变得一片空白,他才抬起头用力喘了口气。
这个家对他来说,只是无形的的枷锁。
躺到床上时,女儿梁渡轻轻翻了个身,酣然的睡颜上印着竹席细细长长的纹络,小兔牙在昏暗中露出一点雪白的颜色。
梁家驰看了一会儿,轻轻伸手把她含在嘴里的头发拨开,指节碰到小丫头柔软的脸颊,心里也软了许多。
到如今,他非黑即白的生活里实在没什么趣味和光彩,甚至没有期盼和留念。
除了女儿梁渡的存在能牵动他的情绪以外,他从未再对人卸下心防。
这一天似乎格外漫长,分明很疲累了,梁家驰却做不到正常入睡。
他侧了下身,女儿柔软的小手无知无觉的挨过来,捏住他衣角,很是依赖。
没办法拿安眠药,梁家驰望着天花板出神了好一会儿,静得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没有霓虹的晕染,乡下的夜幕分外深沉,一片墨黑里,圆润夏月如同一颗熠熠发光的珍珠。
这分皎洁的月光混着树影投在窗内的书桌上,虚无缥缈,如水波一般,随着夜风在男人清明的眼眸里晃荡着。
梁家驰失神地闭上眼,脑海里也现出一片白。
白菊的颜色。
程芝将花递给他时,指尖碰到了他。
七年了,原来他还有机会再遇见她,再触碰她。
心里刚冒出微妙的欣喜,又被现实状况扯回理智。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清晰的看见了车里那个男人的模样。
叫什么名字来着?
梁家驰按捺着情绪,回想起订婚典礼上司仪喊的那句,“有请我们的男主角,程芝小姐的未婚夫,李从文上台致辞。”
男主角。
分手叁个月不到,她的人生就换了主角,也和他彻底划下结局。
李从文。
梁家驰敛眉,缓缓收拢掌心,坚硬的指甲嵌进肉里,他却浑然不觉。
凑合着睡了一晚上,七点半左右,梁家驰就醒了,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后,一回头看到睡眼朦胧的女儿。
“你再睡会儿,爸爸有事要去忙。”
梁渡揉了揉眼睛,看了他几秒后,挠开乱蓬蓬的头发,窝在竹木凉席上继续睡觉。
梁家驰见状,扬起眉峰笑笑,从容的扣上腕表带子,去卫生间洗漱。
刚挤好牙膏,听到身后传来啪唧啪唧的脚步声,梁渡踩着他的人字拖,嘟哝着要嘘嘘。
他飞快的退出来,给孩子拉上门。
几分钟后,女儿走到洗脸台前,眼睛半睁不睁的,梁家驰把她抱起来,拧开水龙头调到温水后,耐心的帮她洗手。
“爸爸,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睡觉的啊?我都不知道。”
“比你稍微晚一点。”
“哦哦,我没忘记给你留位置吧?”
梁渡醒过来时,看到自己睡在正中央,没准儿爸爸是被她挤下床的。
梁家驰听乐了,“你这么个小不点儿还能挤着我?”
洗干净手了,梁家驰准备抱着她朝床边走,梁渡摇头,“我不睡了,我也要洗脸刷牙。”
说着从他身上跳下来,从背包里找出自己的儿童牙刷。
梁家驰劝她,“今天爸爸很忙的,没什么时间带你玩,你不如多睡会儿。”
梁渡挤好牙膏,凑到镜子前咧着一口小白牙仔细地刷,声音含糊:“没关西……妈妈说了要给我打视频电话过来监督我背单词的。”
“…..”
谭宜春在教育方面,对孩子从不松懈。
梁渡才五岁,除开幼儿园的课程以外,谭宜春还给她报了一大堆兴趣班。
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梁家驰先前不常和女儿相处,所以每次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出于愧疚心理对她都很极尽宠爱。
所以这次带孩子回来,一来是为了尽孝道,二来是想让她放松一下,过个欢乐的暑假。
没料到,信息时代,难逃网课。
梁渡刷完牙,拿起梳子梳头发,梁家驰回忆着谭宜春给她扎过的发型,汹涌的父爱急需展现。
“爸爸给你梳头发吧。”
梁渡笑眯眯地点头,凑到他眼前。
梁家驰第一次做这么柔情的事,有些生疏,动作都轻轻的,生怕把孩子头发扯痛了。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女儿柔润的鼻尖和微翘的唇瓣。
脑海里渐渐浮现起谭宜春的模样,梁渡的相貌和她十分相似,不过眉眼轮廓还是像自己,眼珠浓黑,睫毛细密,带着明朗的英气感。
正随意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梁家驰扫了一眼,看到是谭宜春打来的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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