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楚如瑶不爱听她说那个字,打断她:“你济世沧澜,功德圆满,如今转世而来,自该重登剑主位,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林然对剑主位完全没有执念,她从来对名誉权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觉得她当年做这个沧澜老大一定是没办法了才做的,否则她肯定快快乐乐当一条咸鱼,每天躺平花式摸鱼。
但楚如瑶并不这么想
不想干活可以,那就只担个虚名,但她绝不可能让林然做了那么多事,默默无闻地回来,成为隐没在史册功绩后一道轻飘飘的影子。
楚如瑶与元景烁许多理念天差地别,但有一件事他们达成一致,她们要把她捧回去,重新捧到她应该坐的位置。
林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在试图小声挣扎:“可我修为不够吧,而且和大家也不太熟,而且我还失忆了,而且我……”
“没有而且。”楚如瑶转过头,望着她,目光陡然泻出一道寒霜的锋冽:“任有千百个而且,你都是沧澜剑主,无可摘指,毋庸置疑,谁敢非议,便让他亲自走来我面前,与我的剑说个分明。”
林然:“……好,好霸气。”
楚如瑶气势凛冽,盯着她的眼神像爹望着不成器的儿子、老母亲盯着不靠谱的闺女,林然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怂怂的,不敢再推脱,安静如鸡乖乖跟着上了无情峰。
林然走上了一座很高的山。
祁山雄峻巍峨,但这座山不同,是如同一把伫立的剑,山形冷峻无匹,没有半点人烟,却并不荒芜,反而满山鲜花烂漫,奇花异草争春斗艳。
林然爬到山顶,看见一座朴素的木屋,屋檐爬满深绿的藤蔓,屋前石阶缝隙间是自由生长的杂草,开着黄黄粉粉的不知名小花,在风中轻轻悠然摇曳
楚如瑶停下步子,看着林然一个人慢慢往前,走到木屋前,蹲下去,轻轻拨开阶前杂错的落叶,拨出一柄青色的剑
剑细而纤,似一支青竹,边缘柔润,敛着细腻清冽的光华
林然握着剑柄,指尖擦过剑锋,青光徐徐亮起,发出轻轻应和的嗡鸣,如风过竹片,飘逸流亮。
林然突然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她眉眼弯弯,珍惜地摸了好半响,把它重新挂回腰间,如鱼归水,圆满无虞。
她终于找回了她的剑
是她的剑。
林然站在阶前,慢慢转身,慢慢望过周围一切景物,素色的木屋,半掩的门,门口挂着的半旧蓑笠,廊下一口晾干的大锅,檐前吊几串晒好的红辣椒,像奇特的风铃,在风吹过时打着圈摇晃地转。
这就是她的家。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可林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觉得,这里还该有一个俯身温柔摸她发心的身影,有一个站在廊下似笑非笑望着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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