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灶靠取柴生火,非但不便利,就连让锅底受热均匀,大火与小火转换,都不易上手。
但尽管如此,依旧令她记忆深刻。
最难忘的是蒸好米饭后铲起,留在锅底的那层黄澄澄香脆脆锅巴。老家通常会往里倾入备好的米汤,一把旺火烧热成锅巴粥。
每次吃完饭,她都必舀上一碗。焦香的锅巴浸过米汤,半脆半软,嚼上一口,满嘴沁人米香。接着再喝口热腾腾米汤,冬日里,简直暖进心窝香入肺腑……
“娘子。”
润朗却夹杂几分稚嫩傻气的喊话,蓦然将她的遐想打断。莫轻轻抬了抬眼皮,打量起走到身旁的男子。
男子身材修长,又是直立俯视她,本该是股压迫感逼来。可眼下,她却只觉得在和一只眉清目秀可怜楚楚的小灰狗对视。就连他本该极具气色神韵勾人心魄的凤眸,都透着说不尽的纯真和无辜。
“娘子,饿。”
莫轻轻无言收回视线,下意识摸向缠在额头的布条,却正好碰及伤处,疼得嘶一声。
“娘子疼。”
小傻子扑通蹲下,鼓着腮帮子冲她额角吹。动作虽笨拙,却极小心,口里不停念叨,“吹吹,娘子就不疼了。”
凑近看那双眸子,干净似珠玉,温润若溪流,不知怎地就将她烦躁的心给安抚。
穿越后,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歹人,而是心地善良又美貌的小傻子,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她穿越了。
就在拿着毕业证书,美滋滋回家准备继承家业的路上,一辆车撞来……再睁眼,躺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
穿越成一个农家小丫头,她还继承了原身的记忆。这姑娘也叫莫轻轻,八岁时没了爹娘,孤苦守着这间小破院过日子。也无亲戚,待她最好的,要属隔壁那对慈善夫妇。
至于眼前口口声声唤她娘子的小傻子,却是丁点记忆都没有。人傻,身份还存疑。莫轻轻眨了眨眼,旋即将人推分开,站起身。
“我没事,饿了?那吃饭。”
她绕身到灶台前,揭开笨重的木锅盖,登时一股咸香溢出锅。
“鱼!”
小傻子紧跟身后,见了锅里双眼炯炯发亮。
莫轻轻无奈一笑。
哪有什么鱼,搜遍厨房里外,得到的也只有半布袋面粉和一捧竹笋菌子,外搭两块芋头,连粒米都没见着。
至于锅里状似一条条小鱼,随咕噜热泡翻滚游动的,其实是拿木箸将面团沿盆缘拔出,美名曰“拔鱼儿”的面疙瘩罢了。
不过,比起“拔鱼儿”这名字,她反倒觉得更像鱼尾羹。面疙瘩煮好后,莹白溜滑,就像是紧致的鱼尾肉,在添了笋丝和菌菇丝的鲜稠滚汤中翻腾浮沉,一看就十分鲜嫩可口。
莫轻轻咽了咽口水,忙退了灶膛的火,洗净两幅碗筷,一人盛一碗围在院中坐下。
小傻子虽心智不全,像个黄口小儿,但好在吃饭不用人伺候,笨拙地攥着木箸,边吹热气边往口里扒拉,还不忘冲她仰起一脸笑,道声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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