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一笑,萧慕云摸出锦帕慢悠悠擦拭指尖, 理所当然道:“能这般关切我的事,除自家爹娘, 还能有谁?”
“这倒也是。”
沉思少顷。
倏然发觉,起先的谨慎和小心反倒消去不少, 莫轻轻坦然而笑。
“你是个孝顺的,既知夫人是关心, 却还什么都不说,可是有难言之隐?听夫人说,你儿时就念着入翰林医官院,立志成一代名医, 救济世人。如今临门一脚, 却故意出岔子,断然舍弃。想来定是发生过什么,我这才好奇一问。”
“既知你不好说, 那我也不便再多追问。若日后你能敞开谈, 记得定要第一个告诉夫人, 她才是最担心你的。”
言罢,她站起。
“这饼你慢慢吃,晚些时候我再来拿食盘。”
本以为这姑娘会再多纠缠两句, 毕竟都特意寻过来了, 总归是想要个明白的。
纠缠越多,也代表对他的事越上心。
不料, 她竟三两句就点到为此, 一通剖析, 理智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乃至显得还有些疏淡冷漠,堵得他反倒不知该如何顺理成章接下去。
见其起身打算走,萧慕云没来得及多想,索性拿出了平日的胡搅蛮缠性子。
“你坐下。”
语气多少有些强硬,莫轻轻微愣,盯他半晌。可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又坐回。
萧慕云这才暗松口气,起身走进院子。
热水已烧好,正咕噜作着响,壶口不断翻出清凌凌的气泡来。新沏上一壶热茶,他再折回,默声片晌,才悠悠出声。
“并非有难言之隐,只是有些说不清。”
扯开一抹苦笑,他微垂眸,指腹轻摩挲杯沿,安静看着正在水面上悠悠打旋儿的茶棍儿,不知怎地,竟有些出神。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弃这医官之路,也并非仅仅是哪件事就促成的。”
“当局生这三年,进过红墙绿瓦,踏过高门府宅,渐渐也能看清一件事。疾再恶,恶不过人心。医再高明,也医不了人心。别说他人,就连医者自己的也无能为力。”
“为医者,都想救济苍生,可强权铁腕下,却没几个能真正做到,就连想独善其身都极难。我对自己没这么自信,今日不会浮沉权势,明日未必也能做到。既不知下一步对或错,所以我选了后退一步,固守本心。”
说罢,他含笑望向对面姑娘,“会不会觉得我懦弱?”
“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吗?不后悔?”
“至少眼下不后悔。”
对视半晌,也看不出那人眼里有丁点犹豫,莫轻轻莞尔。
“那不是很好?既是深思熟虑过,那定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哪里懦弱了?你看,你这不是解释得挺清楚吗?世上哪有说不清的事,不过是看你愿不愿说,对方愿不愿听罢了。萧夫人疼爱你,自是比我更能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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